如珠将这话记下。
选妃宴当日一早,瑶华宫偏殿里,洛子意穿玄色绣十二章纹袍服,头戴旒珠冕冠,左臂伤未愈收进袖中自然垂落,右手拿着一份名册,是世家递交上来拟定好的后妃人选。
皇帝登基后的第一次选妃,充盈后宫,世家使劲浑身解数把女儿送进宫中,来巩固各家在朝中的地位。
洛子意将厚厚的名册扔在地上,讥笑道:“百官都替朕选好了,还有什么可选的,直接让他们送进宫算了,办选妃宴除了浪费国库银两,还有什么意义!”
“选妃宴是老祖宗定的规矩,不能逾越。”安禄子跪在地上扣弄皇帝腰间的玉带,缓声说道。
“规矩?”洛子意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忽地笑了一声,目光不自觉地移向正殿方向。
此刻,阮姝龟缩在被窝里不肯起,给洛子意选妃,嘴上说的有多不在意,眼下便有多么不想面对。
试问天下间的女子,有哪一个愿意给自己的夫婿大张旗鼓地选妾室。
门外,如珠如玉不愿触这个霉头,跟阮良忠安排来的白嬷嬷服了个软,请她来叩门。
如珠如玉的那点小心思瞒不住白嬷嬷,白嬷嬷没跟她们俩计较,叩门肃然道:“娘娘,该起身了,莫要误了吉时!”
阮姝用被子蒙上脸,气呼呼地自言自语:“又不是给我选妃,吉时误了与我何干!”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不做理会。
“娘娘不说话,老奴只好硬闯了!”白嬷嬷等了片刻,不见屋里有动静,径直推开门带人进来,见阮姝还赖睡在床上,规矩地行了礼道:“丞相大人说了,娘娘若是闹性子,让老奴将娘娘绑去太极殿。”
阮姝推开被子坐了起来,恶狠狠道:“你敢绑我试试!”
白嬷嬷凛然道:“娘娘,老奴说了多次,不可自称我,要称本宫!”
阮姝瞪了一眼白嬷嬷,“我一会不说话不就行了!”
白嬷嬷厉色道:“娘娘入宫两个多月,早该改口了……”
阮姝:“爹爹没有说不对,夫君也不曾说不可,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你比爹爹跟夫君还要厉害不成!”
白嬷嬷怔忪片刻,反应过来皇后口中的夫君所指何人,忙道:“娘娘不可称呼陛下为夫君,要喊陛下!”
“我是陛下的妻子,为何不能喊夫君?”
“这些话都是哪些不长眼的教给娘娘的?”白嬷嬷回头看向如珠如玉,见二人低头不语,便说,“陛下是天子,天子无妻【1】,只有皇后。”
阮姝此刻正不爽,听了这话,心头强压的火像是被浇一桶油,瞬间腾起,抓起身后的软枕砸向白嬷嬷,颤着声道:“你给本宫滚出去,滚出去……”
白嬷嬷被软枕砸了个正着,身形岿然不动,继续站在原地,继续道:“娘娘该起身了,时辰耽搁不得!”
阮姝的脾气上来,软硬不吃,咬牙死死盯着白嬷嬷,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动也不动。
白嬷嬷见皇后不为所动,相处几日,知道她是个好脾气,声音冷沉几分,“既然娘娘不肯起身,老奴只有得罪了!”
白嬷嬷给身后的宫女使了眼色,几人往凤榻靠了过去……
洛子意在偏殿听到动静,闻讯而来时,白嬷嬷正在让几个宫女强拉着阮姝伺候她梳洗,衣衫不整,云鬓散落,如珠如玉被两个太监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放肆,你们在干什么!”洛子意呵责道。
白嬷嬷一行忙松开手,叩拜行礼。如珠如玉得了松,立刻起身去搀扶阮姝。
洛子意上前一脚踹开挡在阮姝身前的白嬷嬷,先一步将像是被雨淋过的兔子样的阮姝揽在怀中护着,看向跪在地上的一众人影,“你们是个什么东西,皇后是能让你们糟践的?”
“是丞相大人的命令……”
洛子意截断了白嬷嬷的话,“丞相的命令?朕要亲自去问问丞相,是如何容你这个老虔婆这般欺辱亲女!”
白嬷嬷慌了神,丞相虽然说让她无论如何送皇后去太极殿,却不曾让她这样待皇后,她是怕皇后耍小性子误了时辰,才夸大了丞相的话,忙磕头为自己辩解道:“陛下饶命,老奴只是怕娘娘误了选妃宴的时辰,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洛子意眼中透着寒光,“这么说不是丞相的意思?”
白嬷嬷结结巴巴道:“不……不是…”
“不是丞相的命令,便是你个老妇自作主张!”洛子意抬手捂住阮姝的耳朵,冷笑道:“对皇后不敬,拖出去杖毙!别脏了瑶华宫的地!”
白嬷嬷瘫在地上,没了方才狐假虎威的气焰,任凭西奴带人将她拖出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