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大亮,阮姝被如玉喊醒,“娘娘,快醒醒!”
阮姝半睁眼,素手掩了朱唇,懒懒地打着哈欠,迷迷糊糊问道:“怎么这么早喊本宫起身?”
如玉扶着阮姝起来,如珠拿着衣裳伺候阮姝穿衣。一切收拾妥当,如玉才开口说:“陛下起了高热,徐总管已经派人把周院判请来了!”
阮姝一下子惊醒过来,“高热?陛下怎么会起高热?”
“昨夜安禄子给陛下换药,发现陛下的伤口泛红,本来要去请太医,陛下以为无碍将人拦下,半个时辰前,宫人听到陛下喊水,进殿伺候才发现陛下起了高热,伤口肿了起来,陛下的高热很有可能跟伤处恶化有关。”如玉解释道。
“半个时辰前就发现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叫醒本宫?”阮姝责怪一番,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去了偏殿。
如玉看着皇后匆忙离去的背影,摊了摊手说:“我说的不错吧!娘娘一遇到陛下的事就没了主意!娘娘又不是御医,去了能做什么,只能瞧着干着急!”
“胆肥了,敢编排起主子了!”如珠无奈地摇头一笑,看着如玉又说,“愣着干嘛!偏殿里这会人多又杂,小心娘娘一不留神露馅了,赶紧跟上!”
如玉反应过来,拉着如珠往外走:“走快点!”
屋外,太阳将升未升,晨光染红了山顶盘起的云霞,入了夏,迎面吹来风中裹着阵阵暖意,带来不远处桐树上的杜鹃声。
阮姝进了偏殿,殿内的宫人悄声行礼,周卓义此刻正在跪在床边清理洛子意伤口的膏药,床上的洛子意已经昏迷不醒,满头的汗不知是因为伤口疼得厉害,还是因为高热引起的。
牛角板每次刮过伤口,洛子意的眉头跟着皱一下,阮姝忍不住小声道:“轻点!”
周卓义扭头看到皇后立在一旁,转身叩首:“娘娘万福!”
“太医继续给陛下治伤,不必管我!”阮姝咬唇看向洛子意,目光片刻不离。
徐福来端着一盆加冰的水进来,瞧见皇后身影,忙把手中的水盆递给身后的小黄门,走上前来,“娘娘怎么来偏殿了,眼下乱糟糟的,一会周院判要给陛下清理疮口,娘娘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可巧,安禄子刚好将一包东西摊开在床榻边,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刀刃,用途正是为了清疮。
阮姝看到这些,面色青白,“清疮是直接用刀割?”
徐福来暗骂安禄子没眼色,皇后在这里怎么就把这些家伙什露出来了,挤着笑躬身道:“娘娘放心,陛下已经喝下麻沸散,清疮的时候陛下不会感到很痛,最多跟针扎似的。”
“针扎也很疼!”阮姝满脸心疼地说。
怎得这么嘴欠,徐福来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改口道:“是奴才嘴笨说错了,不疼不疼,陛下不会感到一丁半点的疼!”
阮姝看向徐福来,蹙眉道:“既然徐总管不清楚到底疼还是不疼,不如喝一碗麻沸散,让太医给你割上两刀,你再来回我疼还是不疼!”
闻言,徐福来愣了半天,跪道:“娘娘恕罪,奴才知罪!”
如珠如玉进来正好瞧见这一幕,两人憋着笑走到阮姝身侧。
阮姝没有理会徐福来,再回头,周卓义已经将药膏清理干净,洛子意的伤口完全显露出来,伤口除了四周红肿不堪,烧伤的位置正中间鼓起核桃大小的包,里面的东西好像随时都可能喷涌出来,阮姝问周卓义:“伤口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前天晚上明明好好的!”
周卓义将牛角板放进地上的水盆中,回道:“陛下昨日操劳过度,外邪入体,热毒聚散不开,导致伤口恶化?”
阮姝忙问:“严重吗?高热是不是跟伤口有关系?陛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娘娘莫急,陛下的伤只是难养一些,不会有性命之忧,眼下只要将浆包破开,割去腐肉,热毒排出,陛下的高热自会跟着退下,往后再好生休养一番,不会有大碍,娘娘大可放心便是!”说着,周卓义从药箱中取出一瓶药水,擦拭伤口。
洛子意眉眼动了动,没有转醒的迹象,继续沉沉睡着。
周卓义拿起一把小刀在火上烧了烧,对阮姝说:“微臣现在要给陛下切开浆包,请娘娘暂避片刻!”
“有劳太医!”阮姝也不忍心看下去,带着如珠如玉坐在屋外的秋千上痴痴看天。
外面杜鹃声音有些急促,听得人心烦意乱,阮姝开始长吁短叹,后悔昨夜将洛子意赶出正殿,若是昨夜他在正殿,她定不会让他受这份罪,当时就请了太医来看。
阮姝在院中煎熬地等了一个时辰,太阳已经爬上树梢头,徐福来才跑出来,笑着对阮姝说:“娘娘,陛下的伤清理干净了,太医说陛下现在要静养几日。”
阮姝点了点头,以示知晓。
徐福来:“奴才现在去跟丞相大人回话,顺便告知百官把接下来几天的早朝都停了!”
阮姝松了口气,她不在乎什么早朝不早朝,朝堂有没有洛子意都是一个样,脱力地摆了摆手,随他去办。
方才阮姝在偏殿当众打了徐福来的脸,现在对他不冷不淡,如玉觉得不妥,躬身上前,对徐总管说:“娘娘正替陛下难受,徐总管快去忙您的,陛下这里有娘娘跟奴婢们照看,您可以放心留在丞相大人那边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