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沈妤妤的面,顾千屿给周临捷去了电话交代这件事,言简意赅地吩咐完以后他才继续和沈妤妤说话,“最迟明天中午给你回复。”
“好。”沈妤妤点了点头,随即后知后觉地补充,“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用不着这么晚给周先生打电话。”
顾千屿手上还拿着钢笔,刚才大概是在批阅文件的。在和沈妤妤讲话的时候他却目不斜视,连偶尔的分心都没有。
听到沈妤妤善解人意地关心周临捷会不会被打扰,他嘴角的笑意稍淡,似是而非地道:“你特地因为这件事给我打电话,我身为男朋友怎么能不帮你打理好。”
他语气并没有太大的起伏,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沈妤妤就是从他讲话的语调停顿中感受到了一丝哀怨,被夜晚的灯光模糊了一些的漆黑瞳仁中都带着深意。
沈妤妤心中一虚,下意识地小声狡辩,“不是特意因为这件事……”
她声音很小,再加上顾千屿那边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所以顾千屿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敲门进总裁办公室的是公司保洁,这个点公司员工几乎都已经下班了,看到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保洁阿姨还以为是总裁忘了关灯,没想到进来发现他还真在。在公司工作半年这还是保洁第一次看到活的顾千屿,进办公室看了一眼后她就带着抱歉的脸色匆匆离开,走的时候还提醒顾千屿早点回去休息。
保洁阿姨进来没两秒就出门了,顾千屿垂眸,“你刚才说什么?”
沈妤妤立马摇头,“没什么。”
“……”
这两人都不是善于表达的性格,顾千屿甚至是不善言辞。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是双双无言都不会觉得太尴尬,可一旦隔着千里在手机里遥遥相望的时候,情况就变得不太一样,饶是沈妤妤这样曾经活泼的性格都很难在这种时候找到有趣的话题。
转头看了眼窗外,她下意识地开口说了那句最常说的话,“时间不早了,要不——”
话音未落,顾千屿已经淡淡地打断了她,“要挂电话了吗?”他好像就只是随口确认一下,没有表现出来多不高兴的情绪,就已经让沈妤妤愧从心起。
沈妤妤轻轻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这么晚了你还在公司,你先回家,准备休息之前再给我打电话?”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和顾千屿说话的时候她语气轻柔,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哄的意味。
然而顾千屿没有吃她这一套。
他摇了摇头,视线往文件上一顿,“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妤妤,我们有几天没有见面了?”
沈妤妤一愣,“前天晚上不是还视频过……”虽然当时她当女流氓未遂,通了几分钟电话后就匆匆挂断。
“那不算。”顾千屿拧了下眉头,怨气稍稍散发开来,“你不是说接受不了异地恋,我看你没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过得都挺开心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
顾千屿轻嗤,“上辈子。”
沈妤妤眉头莫名的一挑。
她一直都觉得顾千屿对上辈子的事情是避而不谈的,至少之前她回忆的好几次他都是有些兴致缺缺地模样,但是现在一说起来,她才发现对于上辈子的事情他记得并不比她少。
不喜欢异地恋其实更像是一种说辞,是为了逃避一次赐婚。
那会儿随着年龄的增长,沈妤妤的个子不断窜高,身材也越来越纤细苗条,有了窈窕淑女的雏形。在一次宫宴中,安庆王家的小世子就看上了她;安庆王是皇帝的亲弟弟,王府在北边风很大的地方,小世子更是被他们宠成了一个小霸王。
小世子就是看上什么就要得到的性格,便是沈妤妤这个人,对他来说也是势在必得。甚至在宫宴上他已经做出了一些轻佻的行为,还向皇帝提出了赐婚的请求。犹记得小世子说出这个请求的时候,顾屿、淑妃包括是外席的她师父那些人脸都是黑的。
若是沈妤妤真的跟着安庆王一家去了北边边疆,那再见面的机会几乎是没有的,她会被安置在王府和那些小妾侧妃争相吃醋,就算是受了委屈遭遇不测京城都不一定能有多少知道的人。
皇帝对这个小侄子还算疼爱,在小世子说出这个请求的时候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还是顾屿立马从席位起身跪在皇帝面前。他的理由很简单,若是沈妤妤要去北边,他也要跟着去,要不然以他的毛病怕是在沈妤妤离开后的第三天就已经饿死了。
怔愣间,沈妤妤接收到了顾屿的一个眼神,她也赶紧跪在地上表示自己配不上小世子。
“皇上,民女没有父母更没有显赫的家境,不敢肖想世子殿下。这么多年来民女唯一的心愿便是留在御膳房,若是以后能嫁个京城的普通人最好,若是不能民女便在宫里伺候一辈子!”
沈妤妤表明衷心的态度极大地取悦了皇帝,皇帝对沈妤妤这个小姑娘本来就是挺有好感,现在一个两个的都不愿意沈妤妤离开京城,皇帝自然也没有做出乱颠鸳鸯谱那样的事。
他对两人抬抬手,又对小世子道:“妤妤不过就是个御膳房的小宫女,你有那么多名门贵女可以选择,就别为难她这个小丫头了。”
这个拒绝把小世子气的够呛,好一段时间都能听到他在外面说沈妤妤的坏话。不过后来在军营里被顾屿狠狠揍了一顿后,就没有听到他在外面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