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落,父子俩身子为之僵直,被她的话震撼住,久久无法言语,他们都想让事情往圆满的方向走,却忘了只要小秦氏还活着,南宫琮的性子就不会往正途走,反倒会越走越歪,偏向无可挽救的地方。
南宫厉叹气,「你像你父王,杀伐果断,不该留的绝对不留,宁可被人说他生性冷酷也不给敌人死灰复燃的机会。」他做不到赶尽杀绝,一旦敌人是妇人、孩子,他总是犹豫再三,下不了手。
「南宫叔叔不用一直赞扬我,我跟我父王相像是天经地义,如果像南宫叔叔,父王的阔海刀就往你脑袋砍了。」她嘻嘻的笑着,好像乐见两王相杀。
「丫头呀!厚道点,不能这样害你南宫叔叔,你父王是个疯子,他真会砍我两刀。」根本不讲道理,横刀一劈就要人少半截,刀过无痕,血溅三尺,浸润厚土三寸。
「好,我会转告父王。」大人的事她不插手,她还小,不能让外面的腥风血雨染一身。
此时装无辜的轩辕青痕最叫人恨了,可是又恨不起,南宫九离轻笑地抚着她乌黑发丝,面色却很宠溺,纵容她的无法无天,小小的诡计也让他觉得分外迷人。
「你……你这没良心的,真想我死……」南宫厉摇头苦笑,拿轩辕家的丫头没辙。「近来你们留心点,尽快把成亲的事办好,我和轩辕把你们的亲事报请宗人府合议,同时附上了婚期,这一来一往……」
轩辕青痕笑得狡黠,「嗯!如此波折,报到宗人府时已经是一个月后,而后皇伯父的意思再传回汝南、岭南两地,中间要发生什么事谁也预料不到,也许洪水来得太凶猛把桥冲断了,或是山崩落石挡路,更甚者使者吃坏了东西腹泻,被毒蛇咬了之类……」咱们心知肚明,不必明说了。
南宫厉点头,「聪明的丫头。」一点即明。她谦虚地一挥手。「不算太笨。」
「也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居然怀疑岭南王有异心。」那是皇上的亲兄弟呀!若没有岭南王的冲锋陷阵,皇上能坐上今天的位置吗?
想当年他们三人还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说着日后的归向,轩辕胜天大概已预料到天下定、君心离,笑着说要买座山,解甲归田后在山里盖座庄园,养鱼、种稻、逗娃娃。
如果真能实现是美事一桩,可惜……轩辕胜天就是太重情了,才会因此脱不了身。
「皇上还想削藩呢,南宫叔叔你首当其冲,人一旦到了某个年岁,尤其是手握大权者,都难免产生一些天马行空的异想,妄想在史册留名,当上千古一帝……」皇伯父昏了头,以为自己是真命天子,万里江山应尽收拢在手中。
人心如深壑,永远也填不满,皇上也曾经英明睿智过,可一坐上那个位置就有如中了魔咒一般,染上历代皇帝都有的毛病——多疑。一见到功高的臣子便觉得对主子有威胁,想着怎么踩下去。
「你呀!总是心直口快,皇上的那点小心思别总挂在嘴边,我知道你不怕皇权浩荡,可天家无父子,亲恩淡薄,此时得宠任你满嘴跑马,若是失势时,随便一句戏言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由他往上数南宫数代都为皇家卖命,原本枝叶繁茂的大家族为朝廷鞠躬尽瘁,直到如今人丁凋零才获得一个「汝南王」殊荣,那是用多少族人的血堆积而成的功绩。
然而不到百年,昔日的荣光就要熄灭,固然有他这不肖子孙之故,却也有朝廷意欲削藩的因素。
「南宫叔叔,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我父王说了,让我尽管去飞吧!他在后头给我撑腰,既然他能为皇上打下一个太平盛世,还怕护不住自家的小雏鸟吗?」他要她飞得越高越远,看遍他马蹄踏过的锦绣江山。
轩辕青痕不得不说她有个护犊子的好父亲,用着全部的心力疼爱她,不怕她犯错,就怕她念巢,不肯高飞。
「你……你们……唉!一对笔牛,不撞南墙不知痛,看到你们父女我就牙酸头疼,不说了,我先走了,九离,你还是要防着些,玉景公主对你……」一言难尽。
「父王不见见祖母?」南宫九离往他胸口插刀。
欲言又止的南宫厉瞪了儿子一眼,转身又由墙上山水图后的暗道离开,除了书房内的两人,没人晓得他曾回来过。
第七章讨库房钥匙(1)
「青痕,你来找我做什么?」
南宫厉一离开,南宫九离就彷佛换了一个人,一脸生人莫近的深沉退去,眼里充满让人全身发软的温柔,柔得能令江海开出灿烂花朵,形成花的旋涡在空中飘舞。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你几时也摆起冷傲的架子。」故做不满的轩辕青痕娇嗔指责。
「尽管来,我这里随你进出。」他意有所指,语带双关,「这里」指的是书房,也是心房。
「吱!跟谁学坏了,油嘴滑舌。」她面上虽在怪罪,心里却很高兴他会和自己说笑,表示他紧绷的心神日渐放松。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说我跟谁学的。」他伸臂一揽,从后而前环着她细腰,下巴顶着她头顶。
几乎只要有机会,他都不会错过与她亲近。
他知道她心里有他,但是她的心很辽阔,只给他小小的角落,不像他爱她那般浓烈、无可自拔,因此他要努力去填满她的心。
第一步,让她习惯他的靠近,在他的怀中找到栖息地,进而停留,最后再也离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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