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嬿不知道薄韫白这通电话说了什么,只知道等他回来,一身气压更低,眸底沉着层淡淡的阴翳。
会议室里,四人重新坐定。其他三人都对着屏幕屏息凝神,唯有他散漫不羁地敞着腿坐。
“我想再追加一条条款。”
房内寂静被打破,只听他音色冷沉:“结婚后,除了在媒体面前营造假象,柳小姐能否也帮我隐瞒部分亲友?”
柳拂嬿看着他,慎重地重复道:“你的意思是,在你的一些亲戚朋友面前,也要……”
她忽然有些不知该怎么说,陶曦薇适时地接过话来:“也要和你装得非常恩爱,完全不是假结婚的样子吗?”
“……”薄韫白换了个坐姿,“可以这么说。”
陶曦薇小声腹诽:“豪门真复杂。”
薄韫白又道:“为表示感谢,我会再将一处房产划到柳小姐名下。”
此言一出,三人都有些哗然。
柳拂嬿还没说什么,陶曦薇已经惊喜得快要跳起来,冲她小声道:“你又有地方住了!”
陆律师将编辑器滑到对应处,脸上却露出几分尴尬,沉默几秒,小声道:“薄先生,您此前并未明言是哪一处房产,需要添加的细则比较多,恐怕这会儿来不及……”
“先不用写进去了。”
柳拂嬿忽然开口。
“不用写也没关系,就按原来的版本来。”
她说得很随意,并不对眼前这桩天大的便宜动心。
稍顿,清冷语调带了几分自嘲。
“反正都是做戏,一场和两场,又有什么区别?”
陆律师不禁抬眼看她,怔了两秒才回神,顿觉不妥。
却在埋下头的前一秒,发现薄韫白也在看她。
她眼形其实生得很妩媚,尾端微微上挑,似猫,又似狐狸。可眼中总是冷清,像常年不化的雪窟。
纤细身躯裹在水墨长裙里,像一捧细雪,被拥在深不见底的幽谷中。
“继续。”
少顷,男人只说了这两个字。
接下来的环节十分顺利,合约细则一条条敲定。
读完最后一句,柳拂嬿仿佛听见木已成舟的钉锤声。
会议桌上,打印机沙沙地工作着,将雪白的纸张大口吞进去,等再吐出来,就印上墨迹的枷锁。
合同足足几十页,被订书机刺破,钉成厚厚两本。
“双方签字前,最后明确一遍合约性质。”
陆律师将黑色签字笔分别递给两人后,站起了身。
他身形魁梧,挡住半壁天光,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
脸上神色严肃又板正,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庄严得像个法官。
嗓音机械且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这只是一场合作,不是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