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达打发众随从只在原地候命就是,她则田邯缮一人,随着房遗直进了梅林。
房遗直随即说有个好去处,因李明达去了一处山洞,那山洞上还刻着‘别有洞天’四个字,山洞四方口,很短,而且不黑。穿过去之后,就是山的另一面,却没有红梅了,而是一面坡的黄灿灿迎春。花开热烈,在早春的暖阳之下,让人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暖意。
李明达此时的心情却并没有因为这些美丽娇艳的花朵而好转一些。她垂着眼眸,看着那些花儿,蹲下身来,有点想哭。
田邯缮见状要去搀扶自家贵主,却被房遗直使眼色拦了下来。
房遗直对田邯缮吩咐道:“你家贵主若是想哭,拦是拦不住的,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就怕她要面子,哭完了还不想让人发现。”
田邯缮点点头,“是了,从早上和圣人分别之后,贵主便心情不好。我看她一直忍着,必然是不想让人瞧见她难过,多亏房世子提醒。”
田邯缮又问房遗直,他此刻能做什么。
“你去打盆冷水来。”
田邯缮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房遗直要冷水是准备一会儿给公主敷眼睛用得,避免回头眼睛肿了,被别人特别是圣人瞧出端倪。
田邯缮立刻应承去办,还请房遗直趁着这会儿帮忙照看一下他们贵主。
房遗直随后伸手道李明达跟前,“是不是东宫出了事?”
李明达还忍着眼泪悬而未下,听到房遗直这话之后,她抬眼望着他,眼泪哗地就流下来了。她转即抓着房遗直的手起身。
“我以为父亲给他机会,他会改过。我四哥去定州上任的时候,他确实有悔过之心,觉得感动了,是想要重头再来的,为什么忽然会这样。”
“居东宫的,不止太子一人。本有脚疾,心思不正,事情败露之后,便觉得授人以柄,必然担心朝夕不保。他虽有片刻的悔过,在正经静下心来,在听人几番游说,必然会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搏’。毕竟他赢了,便可通天,无所不能了。”
房遗直见李明达听到自己的解释之后,抖着身子,眼泪扑簌扑簌地从脸颊滑落。房遗直便伸手,用他温热的手指把李明达脸颊上滚烫的泪水拭下。
李明达怔了下,眨了一下她满含泪的眼,抽着鼻子看着房遗直。
房遗直握紧李明达的手,忍不住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缓缓地拍了拍李明达的后背。他望着山坡上的迎春花,扯起嘴角,浅声温柔地哄着李明达,“人都要经历过一些,才会长大。就如这满山坡的迎春,不经历寒冬,如何会有春日美丽?”
李明达皱眉,扫一眼花,又委屈地只想任性地对房遗直说“为什么非要长大,我不想长大。”
房遗直再没说话,抱着怀里的李明达,不时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田邯缮这时候端了水来,忽听见哭声,他紧张不已,连忙加快脚步,但当他穿过山洞后,看到抱在一起的俩人,怔了又怔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时候房遗直转眸,坦然地看向田邯缮。田邯缮反而觉得不好意思,检讨自己不识趣地打扰俩人,忙愧疚地低头,从山洞里退回。
出了山洞,田邯缮把水放在地上之后,越想越不对,这心虚的不应该是他,应该是房世子才对。可刚刚他那么理直气壮地看着自己,反倒搞得自己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不行,田邯缮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怂,贵主正值伤心之际,若被房遗直欺负了可怎么办。一会儿房遗直对公主除了抱抱,再干点亲亲之类的非分之举,那他家公主身边也没个人保护。
田邯缮左思右想,壮着胆子又进了山洞,但不一会儿他就搓搓手出来了,脸红了个透。
半柱香后。
房遗直用帕子擦干李明达脸上的泪后,就用冷水把帕子浸湿,然后拧干,让李明达稍微扬一下头。
李明达还睁着眼,眨了眨,睫毛长又浓密。
“闭眼。”房遗直轻声嘱咐道。
“哦。”李明达闭眼,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傻了。明知道房遗直要给她敷眼,她却不闭眼。
房遗直就把叠好的帕子放在李明达的眼睛上,稍微轻轻按了几下。
随即,房遗直低沉的声音在李明达的耳畔响起,“稍微等一会儿。”
“上次我看你哭鼻子,这次换成我,我们俩扯平了。”李明达提起儿时那件事。随后她明显感觉到房遗直的手一僵,接着她听到一声混杂着感慨的叹息声。
“你总算想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