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清喜欢他,傅致衍因此而感到自得,像是一场尽在掌握的比赛,傅致衍站在高处的终点俯瞰着台下的江宜清,却从不为他鼓掌呐喊,也没有丝毫担心,因为他知道,江宜清会毫无悬念地奔向他。
直到江宜清失踪,一切都好像脱离了掌控。
起初,只是因为他没有接江宜清在电梯里给他打的那个电话。
江宜清的电话打进来时,傅致衍正在和苏知韵打电话。
苏知韵问他那天在度假村里被他临时标记的oga是不是江宜清,傅致衍没否认。
他看到了江宜清的电话,然后挂断了。
之后的每一天,傅致衍都在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
如果那天他接了江宜清的电话,是不是江宜清就不会这样无故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七年。
彼时电话那头的苏知韵情绪格外激动,甚至称得上歇斯底里,“傅致衍,你仗着自己是alpha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小清是你哥哥,你和他这是在做什么?你标记了他有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傅致衍还没等她说完便反唇相讥,“他算我哪门子哥哥?妈,你真以为他是傅泽语吗?”
“傅泽语死了,你就把他带回来,把对傅泽语的关怀爱护套在江宜清身上,你那些所谓的爱,到底是出于对江宜清还是傅泽语?你有没有在意过他的感受?”傅致衍说:“就像从小到大,你每一次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傅泽语身上的时候,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就因为傅泽语猫毛过敏,你把雪球送走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人陪,你把江宜清送到我身边,他发情期来了所以我帮他,这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吗?”
苏知韵气得心脏发疼,傅致衍听见她异样的呼吸声,似乎还在摸索着药瓶吃药。
良久苏知韵才哑着嗓子开口,“小衍,你标记你的哥哥,是为了报复我吗?”
傅致衍一愣,他从未想过这一点,但他乐得让苏知韵这样误以为。
他没有回苏知韵,直接挂了电话。
苏知韵知道了他和江宜清之间的事情,傅致衍其实不甚在意父母的想法,他想的也只是江宜清会不会因此而抗拒他。
他给江宜清回拨过去,却一个都没打通。
锦标赛的决赛快要开始了,傅致衍不得不进场做一些赛前的准备工作,他想着江宜清既然答应了他会来看比赛,那就一定会来,或许现在正在来赛车场的路上。
他想为江宜清赢得比赛,然后将奖牌送给他,哪怕只是为了讨他开心。
为着这个念想,傅致衍在惊险刺激的赛场上不断超越其他赛车,最终在一众赛车手中脱颖而出。
决赛的最后一圈,当傅致衍所驾驶的赛车第一个越过终点线的那一刹,一切都尘埃落地,肾上腺素狂飙导致他呼吸急促,心脏狂跳,像是某种预示一般,这一次在最高赛事上的夺冠,却没有以往的畅快和激动,傅致衍无端感到心慌。
高处的电子屏上在不断地播放着他的夺冠瞬间,解说员的声音慷慨激昂,周围响起无数掌声和呐喊声,傅致衍急切地摘下头盔,往观众席上望去。
观众席的a区,那本该坐着江宜清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傅致衍先是觉得恼怒,江宜清分明答应了他会来,却出尔反尔,一直到比赛结束都没有出现。
方诚益激动地揽着他的肩膀,在一旁祝贺他,傅致衍却恍若未觉,冷着声向方诚益借手机。
江宜清的手机号傅致衍早就烂熟于心,他原本是想诘问江宜清的,可是电话打过去,却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傅致衍剧烈跳动的心脏在一声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中,逐渐往下沉入谷底。
他把头盔塞到方诚益手里,甚至都没来得及领奖就离了场。
江宜清的手机无端打不通,傅致衍的第一反应是苏知韵知道他和江宜清之间的事情后,和江宜清说了些什么。
他一路飙车回到了傅宅,失控地质问苏知韵。
苏知韵红着眼睛,脸色苍白:“我没有和小清说过这件事……”
“你没和他说过那为什么突然就联系不到人了?”傅致衍根本不相信苏知韵的话,他声音发狠:“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还给我打了电话,我没接到,再打过去只是打不通,等我比完赛他的手机就干脆关机了,他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
傅致衍虽然平日里和她不亲,但也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和她说话,苏知韵在傅致衍的逼问下看上去摇摇欲坠,有些恍惚地开口:“他今天上午回来了一趟,和我说要跟着教授办画展,可能个月不回来……”
“什么?”
办画展的事,江宜清从未向他透露过分毫,傅致衍在苏知韵口中第一次得知,他急切地往楼上江宜清的房间里跑去。
江宜清的房间里原本东西便不多,现在看上去过分整洁,像是没有人住过一般。
傅致衍知道江宜清的习惯,他总是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桌右侧的抽屉里,傅致衍拉开那个抽屉,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江宜清的所有证件都不见了,抽屉里孤零零地躺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五岁的江宜清抱着只有几个月大的傅致衍。
绿草如茵的小溪旁,江宜清坐在画板前,眼睛弯弯的笑得很甜,而他怀里还很小的傅致衍似乎是害怕镜头,抱着江宜清的脖子很不适应地扭过头,看上去像是整个人都挂在了哥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