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啟骛系好了黑色绸带在眼前,骚气的小辫儿重现,互相给彼此又带上了缠着棉麻金蓝丝带的发带。
赵啟骛拥着向执安入怀,小小的人儿就这么薄薄的一片,说“忙完了世子带你去棉州吃羊。”
向执安没应声,这选的恰是时辰的官沟疫病将会在这郃都病倒一片军士,赵啟骛在这郃都城里危机四伏。
向执安摸不清。摸不清是钦南后裔真的几十年如一日蚕食大晟现下想自立为王,亦或者是晟朝内部也有长在黑暗中的草木吮吸着人血茁壮成长,终于露头与向执安抗衡。
但是不容置喙的是,现下的工部,吏部,以及督察院和苏砚一同,绝不是与自己一条心。
若真到那刻,向执安翻着赵啟骛的领子,掸去肩上的灰,又抚过他的下颌与喉结,挤出一个笑。若真到那刻,你便回家吧。
向执安从案卷里拿出一片枫叶,是当年从棉州去益州的时候信手拾得,藏在怀中。当时不畏前路,心中有花盛开,再回益州梨花渡时路上想念赵啟骛,浅藏于身。
向执安将小小的枫叶塞进赵啟骛怀中,轻声说“金刀剪彩,唯剩平安。”
向执安给边杨花鞘传了信了,若郃都一战彼此悬殊,切记将世子一棍子打晕带走。
向执安朝着赵啟骛笑,垫着脚尖,落下一吻。赵啟骛扛着错金,一如当年初见的模样。
赵啟骛策上霜梨乌衣,冲着向执安吹了一声口哨,就如骑驴似得往郃都城外去,后头跟了一溜的卫兵。
神机营的军士们还泡在臭水沟里掏病羊,如各方所料,将士们开始出红疹,发高烧,说胡话。
杜太医领着太医院在各个寺庙边上挂着布就算是垒了个简单的医馆,太医们夏日里都裹着厚重的棉麻衣裳煎着药,脸上也通通蒙着白布。
督察院的兄弟自是不招神机营待见,抢药砸碗的不胜枚举,风闻世子真的在这个点儿离了都,觉得这郃都病死个人也是迟早的事,不然他何故要逃?
宫里的宫娥跟小太监已然开始偷窃这宫里的宝贝,侍卫塞足了银子放些人逃出宫去还是为自己累福报了。
刘善文处日日都是神机营与工部、督察院的人来要账,刘善文一瘸一拐,向执安没有平了郃都灾祸的能力,没了后头的人站的稳,刘善文就被各种见人下菜碟的督察院来的推倒在地。
莳州率先被土匪占了城。周广凌领着东拼西凑的常备军夜里策着马往莳州赶,辎重都还未来得及清点。
短短三日,郃都陷入了水深火热。
杨立信回来院里,朝着向执安浅浅点头。
向执安已经送走了赵啟骛,这会儿也不需藏着掖着了。
向执安歪在圈椅上,这会儿疲惫显得脸色不好,问道“鸣蛇江下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