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神奇?我小时候还查过……”
原理简单。老式压水机其实就是一个单向阀,但反向密封度不够,空气进去的话会导致抽水效果不好,液体比气体的流动性差一点,所以可以用水增加密封效果。
“大概就是这样吧,你听我说话没有?”邱泽天洗把手,十指沾染冰凉的水贴上张邵的脸,象征性给他清洗脸蛋,一天奔波,两人都灰头灰脸的,他边擦拭边安慰说:“老公,是要辛苦两天,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熬一熬就过去了。”
“我真没事……”张邵瘪瘪嘴,抚摸他结实手臂,“只是在想,你以前怎么过来的。”
“有地方住就行了,没什么讲究,我就这么睡过来的呗。”邱泽天乐着,用三言两语短暂把贵公子的心态安顿好,他开始认认真真清洗两人今天要共度的床。
床板直接放在院子里,邱泽天清洗得干干净净,好在是刚初秋,躺竹板不算太冷。少年去阿姨家里提了桶热水,还借了一床被子,他知道张邵比一般人怕寒,夜里肯定是会降温的。
等他准备好东西回来,发现张邵孤零零蹲在门口的台阶上,见他回来站起身,脸色不太好,声音有点沙哑喊道:“泽天,你来看,刚刚有青蛙在院子里。”
邱泽天噗嗤一笑,“这他妈哪里有青蛙啊,癞蛤蟆吧。”
张邵脸更难看了,邱泽天叹口气,把被子放在沥干的竹板床上,揽过张邵又抱着,“你不会怕这东西吧?没事,我帮你看着。”
张邵沉默没有回答,从下大巴车开始,这位信誓旦旦自己“不金贵”的公子哥,从里到外都透着对陌生乡下的慌张。湖北港确实太偏远,他迈进这里开始手机就一格信号,村民都没见几个。树林子笼罩着整个破旧不堪的房屋,在院门口都看不到外面的小径,天空如墨,繁星一颗颗璀璨高悬挂,除了这一点挺美,其他的都挺让张邵恐惧的。
他讨厌青蛙,更别提什么癞蛤蟆。
他不知道晚上要睡在院子里,四周还阴森森的。这可比北海那种出租房吓人多了,甚至比榕乡更破旧、阴森诡异。
邱泽天觉得这样唯唯诺诺的张邵特别有意思,他幻想过张邵见到这些会嫌弃、不乐意、不高兴,怎么也没想到张邵会害怕。
“我给你先洗澡,好不好?”
张邵愣愣问:“去哪里洗?”
“就这里洗吧,屋后很脏,我来不及打扫卫生呢。”
张邵结结巴巴:“这、这里?在外面洗啊。”
“这个点大家都不出门了,没事的。再说,没发现这些树都挡住了吗。”邱泽天不由分说脱下张邵的衣服,柔声细语地喃喃:“就我俩呢,你也不要疑神疑鬼了,村里别的不说,安全系数第一,根本没什么人。”
张邵坐在邱泽天借来的凳子上,邱泽天拿瓢舀热水,小心翼翼地给他淋湿,少年半蹲伺候着,宽慰的话接二连三。张邵感受到暖和的水温和宝贝不停的安抚,忍不住泻口气闭眼,觉得这一天自己都特别矫情。
差点脏点,自己怎么就畏畏缩缩了呢?
此时邱泽天表情有几分严肃,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反感的态度不小心伤到了少年的自尊心,张邵无地自容地艰涩说:“泽天,我不嫌弃,我只是不习惯。”
邱泽天给他擦背笑道:“嗯,没事,慢慢来嘛。每次我从城里回来的时候,也觉得这不方便那不方便的。”
张邵被邱泽天洗得干干净净,穿好清爽的衣服,他才有点实感。邱泽天让他先坐在竹床上,单膝跪在旁边拿过张邵的腿,他刚刚帮忙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一天劳累张邵小腿都浮肿不少。
少年默默看了一眼,没说话,离开后院子后又打来一桶热水,要给他泡脚。张邵点头,邱泽天蹲着还想帮他洗脚,张邵立马阻止说不用。
“没事,我帮你揉揉。”
邱泽天自顾自给他按摩大腿小腿,张邵边泡脚边享受,心里渐渐地发现一件事:从他走进湖北港开始,伴随手机没信号和恐惧之外,邱泽天变得特别温柔,一直像个大男人似的照顾自己。
那两个珍贵的莲蓬,再到吃他剩饭,现在又是洗澡又是按摩泡脚的,他活生生像邱泽天娶回家的城里媳妇,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
张邵居高临下能看到邱泽天的发旋,一览无余宽阔的后背,因为干活,他手臂和脊背涂了一层薄汗。少年无怨无悔半跪着蹲着,虔诚地揉他脚踝,四周蛐蛐声越来越大,寒蝉要死不活地知了知了,星星给风一吹全露头了,它们挤到快要掉下来,掉在这个只有他俩的院子里。
张邵心逐渐柔软感到舒适,两人在一起,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邱泽天抬头看向张邵,语重心长地说:“张邵,要是累就说出来,别逞强知道吗。”
张邵漾起微笑,“嗯。”
“终于笑了。”邱泽天心里大石头落地,直起腰擦擦汗,“你泡会儿,我收拾你包里的东西。”
张邵坐好,冰冷的竹板吱呀响,他出神地望着辛勤付出的邱泽天,再仰头注视天空发呆,微风拂过,他拽起被子窝里面,拿过相机一动不动地录着少年的背影。
邱泽天发现张邵除了带几件衣服,其余一件实用的都没有,无奈感慨又觉得他可爱,还真把下乡当旅游。
他转身,发现张邵披上被子还拿着相机对准自己,邱泽天嘴角上扬,走过去淡然面对镜头,“怎么又在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