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国公冷笑,道∶&ot;第一秋,你身为人臣,背叛先帝!先帝命你铸炼长生丹,你却阳奉阴违,以假丹蒙蔽先帝,中饱私囊!你可认罪?&ot;
&ot;原是此事。&ot;第一秋的眼神之中,已经享无波澜。
自师问鱼大败之后,他诛杀复生者,扶持幼帝。天道秩序在修复人间,而他的双瞳,却只剩燃烧后的灰烬。即便是面对叛军的厉声喝问,他也毫无所动。
倒是一旁,孙阁老说了句;&ot;忠国公,难道到了此时,你还不明白?先帝执意炼制长生丹,不过是压榨民脂,令百姓苦难生怨罢了!&ot;
&ot;住嘴!&ot;忠国公口口一指,怒道∶&ot;先帝纵有不是,也是君主!我等身为臣子,自当劝谏,哪有诛杀之理?更何况,一切起因都出自这逆臣之口。他本就欺君在先,谁知道他是否别有居心,污蔑先帝?&ot;
他盯着第一秋,厉声喝问∶&ot;老夫已派人清查过,你所炼制的长生丹,价值不过千两。而先帝年年拨下巨款,这些银子都到了何处?!&ot;
朝臣上无人言语,谁都知道,长生丹是一笔怎样巨大的开销。对于司天监竟然造假一事,许多大臣皆震惊不已。但…也有许多人眉头紧皱,并不说话。
长生丹造价高昂,因为师问鱼本就有心增加赋税,鱼肉百姓。否则他所亟须的怨气从何而来?
但司天监造假一事,也有那么些人,是知情的。
孙阁老几次张口欲言,又不知从何说起。户部几位大人都向他看,见他默认,自然也无人吭声。—毕竟是欺君罔上的罪名,谁担得起?
而第一秋根本没有向他们看,他紧盯着忠国公,道∶&ot;先帝已逝,忠国公若要追究本座,自向陛下呈禀便是。何必弄出这等阵仗?&ot;
旁边,户部尚书周大人提醒了一声∶&ot;正是。忠国公难道不知道此举乃是谋逆吗?&ot;
&ot;谋逆?&ot;忠国公道,&ot;老夫受先帝提携之恩,便是拼着这条老命,也要为他讨个公道!&ot;第一秋知道无法解释,他问∶&ot;忠国公要与本座搏杀?&ot;
而就在此时,忠国公举起手上的盒子。第一秋自他入内之时,便有注意此盒。但不知其知乃是何物。
忠国公缓缓将盒盖打开,所有人都惊住!只见盒中,乃是金沙!
诸人中颇有见识广博之人,很快就认出那是什么!
&ot;这……是土妖遗沙!忠国公,你……&ot;孙阁老心中涌起不祥之感,他甚至不敢往下猜。
而第一秋只是盯着那盒中金沙,他脸上缓缓浮起一丝笑意,双瞳却更加幽深,甚至泛起一层古怪的暗黄。他说∶&ot;忠国公真是煞费苦心,连本座的夫人也请来了。&ot;
忠国公乃是有备而来,自然无惧无畏。他手捧这小半盒沙,道∶&ot;另外一半,老夫已经命人送走!第一秋,现在老夫令你自废修为,滚出朝堂,滚出司天监!你既然弑父灭君,便不配享有他带给你的荣华富贵!还有你的身体,血脉之躯均受之父母,你这不忠不孝之徒,还有什么面目存活于世?!&ot;
他言辞激愤,可第一秋自始至终,只是盯着他手里的木盒。里面的金沙,确实少了一半。&ot;藏起来了吗?&ot;他语声很轻很轻,却蕴藏着山呼海啸般的杀机,&ot;藏起来了吗?!&ot;
后面一句,他声调陡然提高,整个人蓦然一扑。忠国公只觉眼前黑影如山,身后忠心的将士早有防备,猛然上前护住了他。
然而不过眨眼之间,一团血雾嘭地一声爆开,溅了他一头一脸!只见一条青碧色的巨蛇张开血盆大口,瞬间将其咬碎,如吞一丸!
&ot;不——第一秋!&ot;孙阁老再不顾其他,他颤颤巍巍地上前,喊∶&ot;不可如此!&ot;
可巨蛇又是一张嘴,那些凡人的刀枪在它这副身躯面前脆弱得可怜。它不管不顾,瞬间已有十余将士上前抵抗,被它咬成血泥!
忠国公后退一步,他蓦然发现自己失算了!
原以为,第一秋深爱其夫人,见到黄壤遗沙,定会投鼠忌器。可是他没有。
而他带来的兵士,本就是他的旧部,人人忠勇。他怒道∶&ot;第一秋,你要杀要刮,都冲我来!&ot;
话落,他手中银枪直刺他七寸之处。可虺蛇身躯有蛇鳞相护,他用力过猛,枪尖折断。而巨蛇并不停歇,它似乎故意不攻击忠国公。
他开始随意扑杀他带进宫中的将士。血在他眼前爆开,如同春天的花蕾。
而梦外的黄壤,甚至没能与他同观春花。她来时,上京岁末凛冬。她去时,上京大雪未融。
第一秋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耳边有无数呼喊,他都听不清。杀光这些人!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疯狂叫嚣——杀光这些胆敢打扰她的人。
他在一众披甲执锐的将士中游走,如入无人之境。
忠勇公忽然发现,自己奈何不了他。不仅如此,自己带来的部将,亦将全部因为自己的无知而丧命!
&ot;住手……住手……&ot;所有的谩骂都已再不能出口,他语气越来越虚弱,整个人似乎被抽干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