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查抄各宫室的声音让人觉得人心惶惶。
中宫是唯一清净安宁的地方。
原道清湖西面的各宫室被老莫带人抄了,细软家私一应踢翻,皇帝并不是没有由头的休弃宫妃,而是以罪臣之女的名头将各人查办,銮殿上绑了的那些大官连累了她们。青箬则是由细作之罪名被抄了宫室。
满后宫在清早里并不太平,官兵抄的各室仆婢撞死的撞死,昏倒的昏倒,十五六个后妃甚至还没有梳洗便已经被官兵堵在宫室,全部下堂待皇帝定罪。原都以为皇帝忌惮群臣,对后宫诸人客气,哪料到皇帝发作起来六亲不认,对皇帝的认识更深了一个层次,原来皇帝只对中宫里头的有人情味,对其余人等有用的高看两眼,没用的立时除的干净,中宫不同是因为那女子自幼便跟着他一路吃苦成长起来的么。
连慈宁宫娄氏也惊动了,只道皇帝死到临头如今是在发作什么。
青箬怀孕七个多月,她自身是傅昶安插的细作,原计划她怀有龙子,傅昶以皇帝身世并非皇家血脉胁逼皇帝退位,然后立她腹中龙子为储君,傅昶摄政把持朝纲,然傅昶自孟婉处得到了更大机密,原来先皇曾经立储给的是傅昶,傅昶根本不需要借青箬腹中龙子胁迫皇帝,而是自己便可逼皇帝退位,于是傅昶弃了青箬这颗棋子。
而青箬同皇帝自外宅到宫内,也在皇帝身边陪伴了三年,多有承恩皇帝龙袍底下,并且怀有身孕,皇帝素来待她温柔有加,也曾山盟海誓许她未来,说要娶她为妻也曾有过,哪曾想今日皇帝竟命人将玉芙宫并其他宫室一并抄了。
青箬曾经风光无两,她是除文瑾之外在宫里最吃得开也最特别的,因为她怀有龙子,君上明明对她有情,为什么突然间翻脸至此,青箬拉住莫乾的衣袖,“莫公公,青箬要见君上。”
第370章不像话
“君上是谁想见就见的?”老莫把衣袖从青箬手底抽出,把青箬掀的一个趔趄,“这辈子是没机会见了。再说,你何曾”私下见过皇帝。
“莫公公,我怀有龙子,君上不会这般无情将我玉芙宫查抄的。也定不会将我们母子以细作罪名处死。”青箬说着滚下泪来,“他那么喜欢小孩儿,不可能不要自己的小孩的。”
“咱家都端着堕胎药在你跟前了。还做梦呢。君上喜欢的是傅长林、傅长忆。不是任何小孩都喜欢!”老莫端来一碗堕胎药:“内务赏你的。是个体面人你就自己喝了。如若不然,咱家可是要亲手喂了。”
“不,不要杀死我的孩子。我虽是南藩进贡的礼物。可我并未加害君上。君上应该知晓我虽会巫蛊之术,却并未在他身上实施零星蛊虫巫术。青箬是真心待他的!三年来,青箬并无害人之心!”青箬抱着大肚后退,肚里孩子已有七个月,生下来就可以活了。她身为母亲,十分舍不得孩子被扼杀在腹中。
老莫见她反抗不休,便失去耐性,摆手叫人:“灌药。”
宫人还没动,倒是一袭黑衣的龙替今全在老莫身边低声道:“老莫,卖今全个薄面。免她用药。今全会去同君上回话。”
老莫一怔,便把宫人挥下,睇了下眼前人,颇有那人几分威仪,便神情莫测的笑了下,“少见你露面。难得。玉芙宫的你自己处理吧,别叫人嚼舌头累君上名声。”
老莫把道清湖西岸抄了个清楚明白,昔日后妃,一夕之间皆沦为罪女。面上都道是君上由前殿祸及后宫,又忍不住猜测可是为了中宫而清了后宫而独宠文姓皇后,那可是他弑父仇人的义女,竟被他捧在心尖儿上!
青箬颓然坐在椅上,不知前路何处,她不知这个叫今全的人为什么免她堕胎之苦,她颤着手臂说:“谢谢今全大人。”
今全与她相熟三年,玩弄鼓掌三年,也是有些情愫在,笑言道:“不客气。”
说完就让人将玉芙宫门给锁了,将青箬暂监禁在内,并未细说便离开了。
傅景桁许久没有深眠,昨日同爱妻共眠便卸下防备,这一觉竟睡到正午,她身上很暖,让他觉得非常依赖,他揉着额头坐起身,见日头当空,秋老虎燥意颇盛,身边却床榻空空,不由怅然若失,他慌忙掀开被辱要去寻人,口中唤道:“苏文瑾”
“你醒了。叫了你几遍没把你叫醒。”文瑾原守在他床边托着腮看他睡觉,突然被他唤名讳,她反而吓了一跳。
傅景桁猛地一坐起,两人额头碰了作一处,她抬手揉自己额心,他也给她揉额心,他们都笑了。
“什么时辰了?”傅景桁嗓子发干,从她手里接过茶水饮了口。
“午时。”文瑾待他饮完,便将茶盏自他手中接回。
老莫进来伺候洗漱,被皇帝抬手将其止住,“不用你。”
文瑾明白这是要她呢,便端了水具伺候他洗漱,清洁牙齿,洗脸,洗手这些,他看她逆来顺受,一点反骨没有,他忍不住笑了,“突然觉得生病挺好。”
文瑾看他一眼,“乱说。”
老莫心想这要是毒能清了多好,一直这么和睦才是,将身子躬低了一些,“君上,要不咱抽空去上个朝?銮殿上乱成一锅粥了。傅昶、恭亲王、淮亲王催了奴才几遍请您给个说法。如何将联名状的官员都给拿了,并且那么着不体面的就拿到銮殿去了,后宫也给抄了,都道您是和太后是谋篡,心虚要杀人灭口呢。您常说欲使其亡,必使其狂,咱家看傅昶狂差不多了。该叫他熄声了,别叫他苍蝇似的恶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