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有很多封,但是信纸上面都只有一个墨点,是文瑾在漠北流浪的时候每日给傅景桁写的墨点信,都没有寄出罢了。
傅景桁心头一动,“这些信是在摩诃写的?你那时每天给朕写信么?”
“嗯我每天都想给你写信寄给你,让你知道我在哪里。”文瑾回忆起往事,不由红了眼睛。
傅景桁见她眼眶红了,当下心也软了,他把傅昶的玉佩从首饰盒里揪出来,在文瑾面前晃了晃,“不是说没收人家玉佩吗?这是什么?穗子上还有个昶字。”
文瑾被抓个现形,便不再狡辩了,“他听说我去见老文,他就也去了。我看他恶心,我就和老文一唱一和的拿他开涮,我叫他喊老文爹,也是为了取信于傅昶。毕竟薛相假意投靠他,我多少与他言语上让他误会一些。我是给了他一个帕子,是长忆嘘嘘时用过的。他给我玉佩,我就收下了。就是逢场作戏。”
“你都没有给过我帕子!我随身玉佩也没送你!你…倒和他逢场作戏的就下定了!”
文瑾看着皇帝的面庞,低声道:“我做错了。我没和你商量就这样做了。我知道不应该。但我也是想帮你因为好多人欺负你。我不想别人欺负你。”
傅景桁安静了颇久,把玉佩随手扔在桌案,随即伸开手臂对文瑾道:“过来。”
文瑾便乖巧的偎在他怀里。
傅景桁也颇为直接,“你和他睡了没有。去慈宁宫试了试什么玉枕头?”
文瑾脸庞倏地红了,“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他是言语无状。我哪里能同他乱来呢。谁跟你说这些?我可以和他当面对峙。”
“人已经死了。对峙不了了。”傅景桁轻声道,“朕会亲自让傅昶告诉朕有没有轻薄你的。”
文瑾猛地一怔,心想是他把人结果的吗,在他怀里更觉得瑟瑟发抖,“你今日这般生气,是以为我和傅昶有染啊?”
“嗯。怕你为了替我解难,像个小傻瓜一样被人摆布。心疼又生气,又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你。知道你会为我四下里奔走,才把你藏去漓山让你不要操心呢。”傅景桁在她解释后,便怒火稍稍缓解了,“只此一次,下次再瞒着我做这种事情,朕会狠狠发落你!”
“怎么发落我呢?”
“罚你天天陪在朕身边。又不同你讲话解闷,让你无聊至极。”傅景桁放狠话。
文瑾摸摸他眉心,“那说好了天天的,你可不要食言,半路就把我丢下了。你可太爱食言了。”
傅景桁把人抱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她的背脊,一年多没有团圆,当下在硝烟战火里,终是把妻子拥入怀中,他说,“你为什么留下。朕其实”
“大王,你的心事说出来吧。我不会笑话你,也不会嫌弃你的。”文瑾软声说着,“我想回到你身边,我们和好吧大王在漠北,不是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朕素日同你特别骄傲地说满天里的星星的父亲送给我的礼物。但实际上父亲并不喜爱朕,甚至于父亲他嫌弃朕脏。
他也并不愿意驮朕看星星,他说朕的衣衫把他肩头弄脏了。他喜欢我大哥。并不喜欢我。是我母亲求他,他才同意驮我看星星的。我崇拜了他二十多年,结果发现他根本不是我的英雄。”
傅景桁将藏了很久的心事说了出来,以往二十年自己在文瑾面前不知骄傲地说了自己父亲送了自己满天星辰一事说了多少次,现在说出实情,他觉得很尴尬。
文瑾在他怀里很乖,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朕的皇位,朕的社稷,也不是父亲给的。他把他最珍贵的社稷给了傅昶。是我母亲篡改的诏书。我才成了储君。我为之奋斗,为之努力的江山,根本就是篡改来的。”
“瑾你为什么留下。朕其实什么都不是,也几乎什么都没有。朕这段日子很消沉,一度走不出来。甚至不知为什么要守护这社稷。”
“朕每天被寒毒折磨得好痛,又很冷。不敢见你,又想见你,又怕连累你,又怕你嫌弃。朕以为死前身边会没有亲眷。总之人是很低落的。”
文瑾感觉到他卸下了防备,把他最脆弱的一面曝露给她了,文瑾把他腰身拥住,用自己的体温把他发寒的身体渐渐暖热,她说,“无论你是乞丐也好,是路边小贩也好,是打铁匠都好,只要你是你,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重视的人,你永远是我的桁哥。我不会嫌弃你。”
氛围暖暖的。他们的心离的很近很近。
直到外头玉芙宫的嬷嬷来了,对老莫说道:“莫公公,青箬小主儿动胎气了。请帮忙问皇后娘娘许些安胎药呢。也请君上示下是否去探望…”
老莫无了个大语,“现在么?你没事吧你。”里头刚缓和些。不挑时候啊。
傅景桁和文瑾也听见门外的话。
皇帝把手搭在文瑾细腰,就跟没听见外头人说话似的,“朕喜欢听你说这样暖暖的话,继续说…会说就多说点…”
文瑾幽幽刺他,“我愿意为你给你的妾伺候月子…一会儿我把云吞做成酸汤的,浇两滴小磨香油,给青箬送一碗过去…蛮开胃。”
傅景桁轻笑:“为了听媳妇儿暖暖的话不再被打断,朕有个好主意…”
“嗯?”
“休了。全休了。只留媳妇儿一个。也是疲于解释了。”给媳妇留个安稳环境。她喜欢在午后窗畔静静看书,也喜欢庭前院后种些花草,“朕与傅弘殷不同,不会给你留后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