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中,邢遮尽一脚踹开了太医院的门,惊骇住了内里全部的医师,众人对上他满是血丝的双目后,连忙将宋庭誉抱到了床榻之上。
待将宋庭誉的衣物扒开时,殷殷血液便从衣物里渗透出来。
梁惘那一簪子下了死力道,擦着宋庭誉的心口过了去。
好在簪子不长,又有些钝,可太医们还是清理包扎伤口一直到黄昏。
屋内烧了炭火,将房间里烘得暖和,宋庭誉却焦躁不安地皱着眉,浑身细微地打着颤。
邢遮尽就守在他的身边,一刻不动地盯着他,替他擦汗、为他润唇。
——他的双眼无神,只愣愣地将视线放到对方的身上。
其间陆政廷和竹升都从王府中赶了过来,劝阻了他好几次,最终都无功而返。
邢遮尽的脑中一团乱麻,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的双手都是冰凉一片。
……他没办法想象,要是宋庭誉也向当年的清妃一般在他的面前死去,他往后要怎样过活。
——心中痛苦恐惧到麻木的情感,在这六年间已然上演了无数次,可每一次,他都是刻骨铭心,丝毫不减苦楚。
屋内,最后一抹烛火烧尽,灯光恍然熄灭。
邢遮尽僵硬地去点燃烛光,身后却倏而传来了响动。
他听见了宋庭誉在梦魇里不安地呢喃出声。
“别过来……别……”?
第120章章一百二十:血吻“你的记忆在代替我保护你。”
血光,惨叫。
宋庭誉浑身是血,因为中蛊的缘故而瘫软无力。
梁惘在狰狞的摧残中,脸上的面罩被拉扯着脱落,露出了年轻俊美又疯狂的容貌。
宋庭誉感觉疼痛难忍,眼前晃动一瞬,一名女子的身影便骤然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女子的身上是不同于邢遮尽一样的乌木沉香,这份乌木沉香更加温和,更加柔软。
混杂在隐忍颤抖的惨叫声里,都染上了血的味道。
……那是,八年前的记忆。
八年前,在宋庭誉失魂落魄、和邢遮尽表白心意的那一天,在冬猎开始的前两个月……这一段空白的记忆,于今日的梦魇中被填满。
当年宋庭誉魂不守舍、跌落于敌方的陷阱,原来并不是因为邢遮尽对他的拒绝——而是亲眼见证了清妃护他而死的过程。
这一场惨绝人寰的虐杀,将他整个人都击溃,让他的身体产生了自我保护意识,将这个过程遗忘。
此情此地,宋庭誉看着血糊糊的人,眼泪疯了似的涌出来。
“夫人……”
他浑身寒凉,脸上煞白一片,喉间像含沙般难以启齿。
程长诉就站在他的面前。
“誉儿,都长这么大啦?”她温和的眼睛被血污沾满,缓和了好几息,才温温柔柔地看向宋庭誉。
她笑着,即便身上全被血点燃。
宋庭誉感受到对方摸上了自己的头。
他跪立在程长诉的面前,脊梁被压地喘不过来气,想说什么话,程长诉的身影却越来越淡,最后的最后,他只看见对方站起身,一变往日温婉的打扮,穿上了俏皮活泼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