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欢快地跑离了黑暗之中,消失在了梦境的光亮里。
光点随之泯灭彻底,寒凉铺天盖地,一下子将宋庭誉全都压垮。
好冷。
宋庭誉想求程长诉不要走,可是喉咙里已经发不出来了声音。
好冷、又好累。
曾经数次濒死的熟悉感浮上了心头,宋庭誉身体疲惫不堪,就要彻底坠落了。
然而在下一刻,一股大力却将他浑身包裹了住。
很熟悉的味道——那是乌木沉香,不同于程长诉的温和,是冷冽、沉稳的乌木沉香。
身体在快速地回暖,一双大手忽地从上方探来,抓住了他的手指。
耳边是一遍又一遍的呼唤。
“阿誉……”
“阿誉……”
宋庭誉在满地疮痍之中睁开了眼睛。
入目模糊一片,低哑深沉的嗓音却还在耳畔间回响,带着细微的颤抖,还有滚滚热气。
邢遮尽抱着他的手臂都在抖,眼睛早已红透。
宋庭誉还没有完全恢复神志,在这清醒和混沌的过渡之间,连带着触感都是模糊的,唯有胸膛的热量清晰无异,源源不断。
好……熟悉。
恍惚里,一股奔腾而来的记忆浮上心头——将宋庭誉激得混沌少了几分,他没有踌躇,便哑声启唇。
“邢遮尽……”
邢遮尽不停喊他的声音顿了下来,下一瞬便将他抱得更紧。
“阿誉,我在,我在这里……!”
宋庭誉收紧了手。
“我、见过你。”没有烛光的太医院里,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他艰难着嗓子,却只说出这么一句无头无尾之话。
邢遮尽一时间没有领会出他的意思。
“在草地上。”宋庭誉眼底的迷茫转变为异样的悸动,他旋即接声,“还有黄沙上、树丛间、帐篷里……城府、房屋——在边关中,任何一个、我曾经身受重伤濒死过的地方。”
邢遮尽的身体蓦然僵住了。
这一刻里,脑中千思百转,大脑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自发地做出变动——在他松开人,妄图要逃离这个地方时,怀中却传来了一阵低哑的呜咽。
?
“……阿誉?你别哭啊……”他骤然慌了神,站到一半的身体又回归到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