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誉看向他。
“……那蒋国安呢?”邢遮尽低声。
身前人一愣,慢慢收紧了手。
邢遮尽感受到他慢慢暗淡下去的情绪,轻易便猜到对方想到了先前之景,将手掌覆到了他的手背上。
“其实我也相信他。”
宋庭誉手晃动了一下,抬头正好对上邢遮尽认真地眼睛。
“你有想过么……在浮妄楼,你我都失控的那场情事。”
记忆回溯,灯火摇曳。
宋庭誉没忍住,稍稍移开了和他对视的视线。
“怎么了么?”
“……倘若不是白朼草的药性,你我又如何会行那场荒唐的云雨之欢?”邢遮尽适时补充。
宋庭誉心中浅淡生起的羞赧瞬时转变为了严肃,他稍稍睁大了眼睛。
先前错中复杂的头绪联合,回到了一直被他忽略的角落:
浮妄楼的那场情事的偶然之下,让他们发觉了双方间情蛊和寒毒的羁绊,致使二人放下芥蒂,重燃希望。
可接连的变故却让他很快将致使这一切的疑点、契机抛之脑后,而忽略了最为关键的一点:这云雨之药,或许并不是一场偶然。
下手者从一开始就清楚情蛊和寒毒可以中和,所以故意而为之……目的,显而易见。
“是……是他。”宋庭誉喃喃出声。
“他设计让我们齐心,保你我安康……至少有一点的目的,是想要借你我之力,与梁惘相斗。”邢遮尽启唇,“可见,他并不是纯粹效忠于梁惘。”
“还有一处你说得对……我们如今已退无可退——倘若他要借我等之力,那么这一次,必然是诚心帮助你我。”
“……所以,我也相信他。”
宋庭誉缓缓停滞,沉默了几许。
他那时在水牢中表现出来是沉稳,多少有几分云罕面前做样的成分,邢遮尽的话则打消了他最后的疑虑。
“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按你所列出的几点里,如何分析出云罕,就是当年的闻人芜呢?”邢遮尽沉默片刻,问道。
宋庭誉长眉微压。
“那是诈他的……”
“……”
邢遮尽掀起眼皮。
“其实……我有一种感觉。”
“云罕所表现出的牵引里,隐约有坦白身份的欲图……这份欲图或许是他潜意识而出的,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他一面想要遮掩住自己的身份,一面又难以自制地想让别人挖掘……”
“我在水牢当中诈他的一瞬间,他抬起了头。”
“我看见了,他眼底闪烁的是希冀。”
宋庭誉慢慢说,声调不觉放缓,带上了一分黯然。
“——你还记得冬猎崖底,旧屋焚火的那次么?”
邢遮尽微微蹙眉,记忆运作,恍惚间,他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