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宋庭誉周旋许久,蒋国安也只是把他从水中捞上来,粗重的铁链却是一分不减地扣在他的腕骨处。
他被人牵引着铁链,一步一水印地到了客房,开门的一刹那,邢遮尽的面孔映入眼帘。
“……阿誉!”
宋庭誉的面色苍白,胸膛向下都被寒水浸湿,衣物黏腻地沾在肌肤上,隐约映衬出几分瓷白。手脚上的铁链更是将顽固磨出血迹,蹭红一片肌肤。
到达房屋门口时,整个人都在细微地战栗。
邢遮尽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心疼地红了双瞳,将人一把搂了过来。
“我与夫君两日未见,有些话想单独与他诉说,蒋城主过段时候再过来罢。”
宋庭誉却没有立刻和他说话,反倒转首看向门口。
他靠在邢遮尽的胸前,贴合在脸上的长发缓缓低着水珠,虚弱而冷酷。
这副相貌倒是很大程度地将蒋国安的注意力转移一点——越是弱小的人,越是对强者的衰弱有着病态的兴奋感,蒋国安毫不例外地是这成员中的一人。
“宋将军哪里的话?您既然已答应招安裕王殿下,那本城主在这里,必然是可以助您一臂之力的。”
“招安”二字一出,邢遮尽的眼眶倏而缩了一瞬,抱着宋庭誉的手收紧,垂头哑声
“……什么招安?”
宋庭誉没有回应他。
倒是蒋国安先没有耐住性子,替他回答:“就是前两日,我与王爷单独商讨的事由啊,那时王爷拒绝地可是明朗,没成想宋将军答应地倒是痛快。”
邢遮尽的手更加收紧,面容却沉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出神情。
蒋国安不由想起前两日的情形——
与云罕相比,他知道的事情到底是少了些——或许有些事情,连云罕都不清楚,他们都是通过梁惘所表露出的一星半点,来自行猜想出整个故事。
他猜到了,邢遮尽对山鬼铜钱的恨意。
因而在得到上方要求收揽邢遮尽的指令时,他千思万想,最终装成了傻子,将山鬼铜钱掏出抛到了他的面前。
他在装傻充愣,变相地告诉他,自己背后的势力来源于山鬼组织——你最为痛恨的仇人。
所以你若答应招安,便是对自己的不忠。
意料之内的,蒋国安的计划很成功。
那一日,山鬼铜钱一经落地,邢遮尽身上的阴霾便陡然加深,如同困兽爬出深渊。又碍于天地的枷锁,而苦苦咽下仇恨。
蒋国安如愿以偿地回了房。
可没过几天,便多了云罕这个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