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一些。”
昏暗长廊中,身前的人忽而出声。
薛界的思绪被拉回,稍加迟凝,便上前一步。
“再近一点,身后有眼线。”云罕继续说,继而抬起一只手。
薛界犹豫了片刻,将手接住。
云罕的大半份力道便全部通过这只手传递过去,他能隐隐感受到面前的人有些站不稳。
自从束水一站,对方昏迷后,云罕曾经模模糊糊地醒过几次,无一不是询问他到了何处。
薛界不知他那么迫切地询问地点是要做些什么,他花费了几日空吹风雪,才将“阿芜”的信息完全强压腹中,专注于眼前大局。
说到底,他并不相信阿芜已经死了,他甚至有种预感,觉得阿芜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到达边关的前三日的清晨,是云罕最后一次清醒过来,那时对方问了时日和处所后,脸色骤然变化,紧跟着便要求自己舍弃马车,驾上烈马。
那时他的脸上已失去大半血色,眼神却很坚定。
薛界即便对他心有芥蒂,却到底将他的命放在首位,没有多言,毅然决然地便拒绝开来。
可意料之外,云罕深深看了他片刻,竟趁他没有注意时猛地出车上马。
风雪阵阵,吹得人单薄欲坠。
薛界蓦地瞪大眼睛,几步追上将人叩住。
后续就是,在对方拼死的坚持下,云罕成功被一圈麻绳与自己紧紧捆绑在了一处,拖着半死不活的病体磨了三日。
三日过后,边关潦倒之景恍在眼前,薛界脑中嗡响,用续命的汤药强行把人灌了清醒。
……
燊郦边城,狭长过道。
“等会儿我进去,你就在门外守着,想办法将门外的人支走,我有话要和宋将军单独说。”
云罕额前滴落一滴汗,低低哑哑地出了声。?
第100章章一百:水牢“他的身体大半浸没在寒水之中。”
薛界感受到他近乎冰冷的身体,喉结微微滚动了一圈,继而低低“嗯”了一声。
云罕旋即屏气,将身体撑起,脸上冷漠威严,径直走向了深处。
那是一处水牢。
燊郦边城的地下,修筑着一个庞大的刑罚地,其中水牢占据了很大的一块地方。
云罕刚一进去,身体就摇晃了一下。
扑面而来的阴风从唯一的窗口窜入,经过寒凉刺骨的深水,席卷了冰冷的温度,门一开,就迫不及待地窜出去。
那水牢的正中央束缚着一人,两根粗壮的铁链自顶端拉下,牢牢地捆在对方瘦白的手腕上。
薄衣浸水,紧实地贴在他的胸膛、腰身,勾勒出他优越的身姿,黑发凌乱地垂落下来,几缕沾到瓷白的皮肉,与半透的水光下、一衣之隔的肌肤完美映衬。
宋庭誉自那日打下蒋国安的牙,便被强制性地带到了此处,已经在这里泡了一天一夜,意识都半带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