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场中的比斗已经开始。陈酿盯着泊非门马袁柳的兵器看了一会儿,还是拿出了他更有把握的兵器——长刀。
在练剑时他曾把封似月当做假想敌,镜眠用剑,他便用刀,以期这样不会轻易叫镜眠看出破绽。
刚来到肃宁仙府时,他也期待过能见到镜眠,但更可能见不到,因为他知道镜眠在闭关,一个很长很长的关。果然,来到之后他没有见过他,纯柔姐也说,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会出来。
陈酿明明知道见不到镜眠才是正常的,可两年前那月下一瞥实在如饮鸩止渴,他越回想,就越渴望再见一次镜眠。
而肃宁仙府到处都是穿着打扮与镜眠相似的弟子,也个个都是清冷温柔的白衣君子,可陈酿看着他们,却更加煎熬。
越看,越知处处白衣不是他。
越看,越觉得处处白衣都像他。
陈酿就这样魂不守舍,连报名的玉简被人偷走都不知道。在站上武斗台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瞬间会想,如果自己受重伤,镜眠是不是就会突然出现?
就像幼时斗兽场中那次。
就像雷劫劈下来的那次。
泊非门那名弟子一脸胡子,看起来年纪不小,修为也比陈酿高了些。他可没有宋衡那种君子品质,在准备时间结束后,就举着剑欺身而上,逮着陈酿的弱点猛攻。陈酿方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招架得很是艰难,花了好几招,才慢慢应付过来。
但打着打着,陈酿又觉得好没意思,跟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对战,对提升道心其实并没有什么帮助,他只觉得烦。眼前这姓马的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像个苍蝇一般惹人讨厌。陈酿不由得想起封似月,如果是镜眠,绝对不会在剑招里暗藏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陈酿练的是苦功,下盘很稳,招式却轻灵,应付马袁柳自然绰绰有余,他打着打着,就觉得耐心用光了,打完这一场他一定要拿回自己的报名玉简,不叫庄平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再把他当猴耍。
可马袁柳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他用繁杂的招式骚扰得陈酿不胜其烦,最终的目的却是直取陈酿的咽喉!仙门大比的报名表上是有生死状的,虽然各派弟子都知道点到为止,但若真的伤了人,也不会承担太大的责任——保命也是修炼的一环。所以泊非门场场下死手,不算违规,但备受仙门弟子谴责。
陈酿听说过这个门派,也知道庄平大概是想给自己点苦头吃,他勉力躲过了马袁柳致命一击,心想要不还是认输算了。
但耳边突然传来很多欢呼声:“封师兄出关了!快看啊那是封似月!!!”
这声音穿透了耳膜,陈酿瞬间回头,去人群中寻找。他不知道封似月正御着剑,从他视线所寻的相反方向飞过。
他只知道,镜眠出关了,镜眠就在这里!
陈酿的心突然就乱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果做,并抑制不住地开始羞愧,开始难为情,因为他觉得自己被门中师兄算计、被迫与这种下三滥的人比斗,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他非常、非常的不想让镜眠看到这样的场景。
前方的马袁柳正持剑攻过来,陈酿愣愣的,还本能地躲闪了两下,但紧接着就站着不动了。
另一边,长剑落地扶疏派,封似月来势汹汹地收了剑,就朝始作俑者走去。那名蓝衣女子已经不见,大概是找负责报名的弟子说理去了,他只远远听到那几名谄媚的弟子正围着庄平讨赏:
“这回那姓陈的小子不死也得脱层皮,跟泊非门斗过武的仙门弟子非死即伤,庄师兄这回可放心了?”
“只要我们拿着姓陈的玉简报了名,他就不得不上场,这玉简真是好用极了,我将它顺来,可费了不少功夫,庄师兄你看……”
封似月的脸臭得几乎要挂上寒霜了,他的目标瞬间就变成了那名手持玉简的弟子。那弟子很敏锐,一扭头就看到了来者不善的封似月,马上躲在了庄平身后。
庄平被师弟们一推,意识到封似月是找事的,马上伸手去拦。
封似月被拦,眼睛一眯:“你是要认下这桩事?”
庄平拨开封似月的手,傲然道:“你有什么事找我便是,我扶疏的弟子,轮不到外人来欺负!”
封似月冷冷地拂开他试图拨弄自己的手臂,转而指着场中的陈酿,“我肃宁仙府从不勉强弟子出战,他已连续挑战两场,谁允许你们用别人的玉简报名?”
庄平有些心虚,不自然道:“既然……既然贵派设定了这样的规则,用玉简即可报名,那、那我们替师弟做决定,也无不可吧!”
场内,陈酿还在苦苦支撑,场外,封似月已经揪住庄平的领子冷冷道:“那你听好,如果陈酿出了什么事,我必让你百倍偿还!”
庄平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简直岂有此理!你们肃宁仙府的规则,上场是要签生死状的!他就算死在场上,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简直要气死了,他一个元婴二品,居然挣不开一个金丹九品的钳制!这脸简直丢大了!!!
封似月还要说什么,周围的扶疏派弟子突然惊呼一声:“天啊!怎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