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思思用三分力就能把他压得死死,没过一会,她听到远处传来一个人急切的脚步声,其人修为不浅,应该是门主。
除了她,别人都没听到,跟她吵架的这位就更听不到了,他正气血上涌,脸憋得活像猪肝。
黎思思轻蔑一笑,趁着那人失声痛骂的时候,突然扯起长衫往地上一跪。
她这个动作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那个弟子也有些惊讶,可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门扇一响,从外面走进个人来。
这人正是申门主,他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弟子正指着地上的人破口大骂,而被他骂的那位女子可怜巴巴,正偷偷抹泪。
另一边,师祖端着杯子,不说话。
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上前一脚把弟子踹飞出几丈去,然后指着这孽徒骂道:“让你招呼贵客,你在这做什么,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着他恭敬地把黎思思扶起来,问:“这位必定就是思思师妹了,刚才孽徒多有冒犯,还请不要见怪,日后我必定严加管教,来,先起来。”
黎思思假模假样抽搭了两下,道:“申师兄有所不知,我们来了之后,您这位徒弟就百般刁难,自己摔倒了非说是我绊的,我解释了几次,又道歉又赔罪,他还不肯原谅,没办法,我只好跪下了。”
那弟子伏在地上,听她胡乱扯淡,气得要死,忙道:“师尊,她是在乱……”
“闭嘴!”申门主一脚将他踢得更远,弟子不清楚,他却心
知肚明,如今的天元宗还是江恕当家,如果得罪了对方,别说是个小小弟子,就连他都没有立锥之地。
他特意打得重些,不是为黎思思出气,而是给师祖看的,自从他进门来,师祖没说半个字,显然是非常不满意。
想到这里,他又恨恨地踹了几下。
他没有留力,在师祖面前,糊弄就等于是班门弄斧,他那弟子被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内伤外伤叠在一起,几乎去了半条命。
江恕也没想到他这么狠,忙道:“申门主息怒,不要再打了。”
申门主这才歇了,叫了一声:“来人,把这个孽徒抬走!”
等场面稳定下来之后,他转向江恕,道:“师祖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才让那个孽障撒了泼,您放心,我必定好好管教,再给一笔赔偿,就当为两位压惊。”
黎思思不在乎什么赔偿,她不缺钱也不缺法器,便道:“门主言重了,我也没受惊,赔偿也不必,只是您这位弟子很看不起人,看似骂的是我,其实骂的是我师尊,不知道您平日是怎么教的,这样的德行有失之人,是否有规劝的余地?”
她要的,是让这个膈应人永远滚蛋。
申门主不是傻子,他听得出,黎思思不要赔偿的意思,不是说不想要赔偿,而是赔偿不足以平事。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如果是别的弟子也就罢了,但惹事的是他的大弟子,要是赶走,直像是断了他一条臂膀。
他偷眼朝师祖看去,对方也没制止的意思,按说,这么小的事,哪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呢,会不会是他徒弟还做了什么其他的事,惹怒了师祖?
虽然他师尊以前与这位师祖是竞争关系,从小他就不甚亲近对方,但他也知道,师祖绝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她会这么表现,必定是事出有因。
如果他不当下发落,日后要是被喻岚知道了,这个极其护着师父的师姐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逼自己的大弟子离开,到时候不仅人保不住,他也把人得罪得死死的了。
权衡之后,他一拍桌子,道:“思思师妹说得是,这等孽徒不必再留,来人,给我把他从我门下除名,除去玉符引,赶下山去!”
黎思思端杯饮茶,没再说话。
并非她锱铢必较赶尽杀绝,而是经过上次的事后,她明白了一件事,不想惹事的想法是好的,但她的仁慈只会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一旦退步,就是永远的退步,而留下祸患,迟早会坏大事。
江恕不能做的事,就由她来做。
她不怕得罪人,只是害怕,江恕会责怪她多事。
等走出院门,两人并行出几步,黎思思忍不住问:“你不说我什么吗?”
江恕道:“什么?”
“说我做得太过什么的,他其实也没到被赶走的程度,可我好像有点过分了。”黎思思嗫嚅道。
“我一直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江恕道:“你的确做得有些过,但是我必须得承认,如果你没有这么做,我就只能任由自己如鲠在喉,我不是真仙人,到底还有七情六欲,他那么说,我很生气。”
“那,我也算帮你出了一口气。”
“嗯,而且……”江恕顿了顿:“我也是真的害怕,你会嫌弃我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