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恕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她虽然退位已久,但毕竟还是当世仙界的第一人,现任天元宗宗主又是她的首徒,不管到了哪里,别人都要给几分薄面。说句不好听的,喻岚的修为方面不足,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要是真有大事,所有人都要仰仗她,所以天元宗真正的执牛耳者还是她,喻岚只不过是帮她处理杂务的代理人而已。
权力是她给的,要是她想收回,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这个弟子看起来年幼,大概并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只是单纯觉得她已经退位,大权不再,所以才敢在背地里这么讥讽。
论理,她不该在乎这个。
可她不在乎权力,却不能不在乎年龄。
这个弟子说得难听,但这是事实,她与黎思思岁数相差那么大,说出去会不会惹人非议?
当然,作为师徒是没有什么的,但作为道侣……
她心知自己对黎思思的感情不算清白,如果此时出言反驳,万一真有那天,岂不自打嘴巴?
于是她扯住黎思思的袖子,缓缓摇了摇头。
黎思思怒不可遏,身子已经冲出了半截,被江恕这么一拦,她不明所以,用目光询问为什么。
江恕只道:“一个多嘴多舌的人罢了,何必要多去管?”
黎思思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但江恕的话也不能违逆,于是把气往下压了压,心里却是把这个人的脸记了下来。
等着,她必报复回来。
两人回到大堂,没一会,这弟子便端着茶回来了,脸色还是寡寡淡淡,一点笑模样没有,走到黎思思面前放下茶,刚要往前走,就被绊了个跟头,猛地扑到地上,茶碗茶水撒了一地。
江恕的裙子上被溅了点茶水,她素知黎思思就是这样的人,只好无奈地对其摇了摇头,俯身问:“没事吧?”
那弟子刚要发作,看师祖屈尊下就,也不好说什么,便忍着痛爬起来,道:“我没事,您的茶洒了,我再去倒来。”
他装好破碗,回头看黎思思,黎思思只当没这回事,茶水一端,热气蒸腾,连表情都看不清。
那弟子知道是黎思思绊的他,但也没办法说什么,往门外走去,谁知走出几步,又绊了个跟头。
这一回更狼狈,盘子都滑出几步去,瓷碗摔得更碎,他一只手刚好按在上面,刺痛难忍,不由大叫一声,恶狠狠地朝黎思思看去。
黎思思仍旧端着茶水,表情看不清。
这次他可忍不了了,把盘子往桌上一撂,道:“这位道友,你什么意思?”
黎思思当即阴阳怪气地“哟哟哟”了几声:“谁是你道友啊,看清楚,我是师祖的弟子,你师父还得叫我一声表师妹呢,你搁这叫我道友,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脸呢?再好好想想,该叫我什么?”
那人没想到她竟如此不顾身份,拿这一点来压人,当即压了压火气,道:“好,师叔,就算你辈分高,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
“我可没欺负你啊!”黎思思理直气壮:“我生性就喜欢叉着腿坐,你自己不看路怪我?再说,这么大的大堂,你偏要跟我挤,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欺负我初来乍到没靠山?”
她纯是胡搅蛮缠,那弟子气得脸色铁青,道:“你不要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先……”
天元宗上的弟子,大多都是经过严格选拔进来的,即便不温文尔雅,也绝不会这么泼皮无赖,说白了,就是太要脸了。
太要脸的人往往不会吵架。
每天受了气也憋着,长此以往,抑郁的抑郁,焦虑的焦虑。
但黎思思从来不内耗。
她遵循的法则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以自己为主,只要自己受了气,那就必须找回场子来,别说这个人还真就得罪了她,就算没得罪,她看路上的狗不顺眼都要踢两脚,毫无素质可言,此时抓住机会,立刻把自己几十年的功力全挥发出来,那弟子说一句,她恨不得能回十句,直把对方噎得半句话都说不出,差点把血吐出来。
那人吵不过,便看向一旁的师祖,只见师祖端着杯子,一副忙着喝水没时间管闲事的模样。
这师徒两个真是绝配!
他恨恨地想着,既然没人管,那他索性也不装了,本来他们这一门就不怎么受重用,祖上还与这位师祖有些嫌隙,他待好了也没用,左不过是受人欺凌。
他激情开麦,可惜没什么吵架的经验,说来说去就是下流无耻那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