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树上的雄鹰吓得扑棱了一下翅膀,鹰隼的目光却一刻也未移动。
神慈左脸生疼,他日渐枯瘦,反抗的力气也所剩无几,仅是这一巴掌就将他从石凳上拍倒到了地上,差点意识也留不住了。
李夫人不解气,这次抄起桌上的酒壶俯下身子来就要往神慈嘴里灌。
“唔……”
神慈狠狠咬住牙关,李夫人也不管那么多,就着壶嘴一顿猛戳。
“我倒是要看你的牙硬还是我的酒壶硬!”
她这话音刚落,陋居的大门就被再次推开,只听一声轻婉的女音呵斥道:“李夫人,您这是在做甚?”
进门的女人头顶着繁杂的金簪,只是轻微一动,那些吊坠就碰撞发出“叮铃”的清脆声响。
她身着金凤纹案的霓裳羽衣,只是往那一站就带着一股帝王的威慑,再看那门外的侍卫,都是半跪在地盯着地面的。
疯癫的李夫人醒过神来,她将酒壶放下,跪着转过身,“殿下……还请您给我主持一个公道……”
“如此姿态,真是给李副将蒙羞!”
神慈抬手拭去嘴边的酒水残留,一言不发看着来的人。
鸢真长公主,踏雪国国君的皇姐,也是踏雪第一将军的夫人。
她自小聪慧,而且也是最像踏雪前任君王的人,若非是个女儿身,这踏雪的皇位应当属于她,只是她自己也无这份追求,早年间就嫁出去离开了皇宫。
……
玄鸢真将目光往神慈身上一瞥,而后重新打在了李夫人身上,“就算是想为李副将报仇,这气也不该撒到这无知小儿身上,何况他现在的身份还是苍傲的三皇子,苍傲国君的脾性天下人都是知道的,莫要给我踏雪添乱。”
“可、可是殿下……我夫君就该死吗?我该找谁寻仇?”
李夫人跪着往前行了几步,拉住长公主的衣角,哀嚎问她。
“圣上自有思量,你且回去安顿李府上下,此仇,定是要向苍傲人讨回来。”
长公主带来的几个亲卫将李夫人抬了出去,四下再次变得安静。
“……见过鸢真长公主殿下。”
神慈依旧是坐在地上的姿态,口中的话说出来也懒懒散散,似带着一些许不满。
玄鸢真看着地上那壶倒翻的酒壶,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
神慈大概能猜到一些——
如果他死了,他们能解一时之恨;但如果他死了,苍傲也能借此再次发兵。
踏雪这次战役死了一名副将,士兵们此时士气受了些挫败,短时间内实在不适合再抗敌。
“苍傲质子神无期,你要活命吗?”
玄鸢真嗓音清亮,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切。
神慈淡笑,“我的命不矜贵,活与不活刚刚就攥在长公主手里,何必再来试探我?”
“……本宫想你死,可有人要你活。”玄鸢真拂袖,那碎发贴在脸上,竟是衬得她更加貌美,只是她接下来的话音冷若冰霜,“命矜贵与否全在自己是否惜命,无期殿下早做打算,本宫已知你时日不算多了。”
玄鸢真留下话转身离去,招来了一阵寒风。
明明冬日已过,这缕春风却如此刺骨。
大门合上,树上停驻已久的雄鹰扑腾翅膀站到神慈臂上,叼下一卷纸条。
——此番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