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老师正邪不分、自甘堕落,他也不会屡次失态、屡次发疯、一次次葬送名声。
同归于尽最好了。
反正活着也是求而不得。
结界融化了一半。
符文密布的屏障仿佛坚冰融化一样流淌着水纹般的残破灵息,在半空飘开流光溢彩的雾气。
奇异美景震撼着无数被此处动乱吸引而来的人。
惊叹的、不解的、窃窃私语的。。。。。。
离得很远,却围得密密麻麻。
江月白坐在池边,衣衫松松垮垮,露出的脖颈与手腕还流着水珠。
水雾氤氲,微垂眼睫下的双眸也含着雾气。
和周围没有完全融化的幻境一般,虚幻得失真。
藏松站起身,整好衣冠。
而后恭恭敬敬向江月白行了礼,语气僵硬:“学生有公事在身,惊扰了老师雅事,还请老师宽谅。”
江月白道:“宽谅,当然宽谅。”
这几个字的尾音里有极淡的笑意,像在配合一个说谎的学生,“什么公事呢。”
这点温和的笑意像针一样刺穿藏松的尊严。
“惩戒,”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不义之徒。”
江月白把手里的茶放在池边石桌,低头挽了一下垂落的袖口。
“他已经是要死的人了。”
柳韶真站在江月白身后。
中毒之人理应面色惨白、双唇黑紫、浑身无力。
但现在柳韶真却面色红润,周身灵息充沛,灵兽虚影甚至神采奕奕。
全然还是往昔那个总爱谈笑风生的爽朗英才。
一个令藏松无比愤恨的猜测在心里一闪而过。
握紧的手指已经确认了杀意。
“老师,”藏松把杀器藏在袖子里,不动声色地一步步走向江月白,“你在为他求情吗。”
“老师寻僻静之地为他疗了伤?还是做了其他的?”藏松从柳韶真身上收回视线,看回江月白,语气不再是恭恭敬敬,而是毫不掩饰的凶狠,“他有什么好?值得老师这样做?你救他能得到什么?”
藏松声音提高的同时猛然抬手!指向周围:“你可怜这些脏东西烂东西有什么好处?难道就因为他们足够卑鄙足够下贱!会跪下乞讨!他们跪在你身前摇摇尾巴,你就能喂给他们肉吃?”
柳韶真忍不住想上前:“你——”
可刚走近一步就被江月白一个手势挡了回去。
藏松袖下的手指紧握着琴弦银鞭,已经被划出了血。
“下跪我也会!我从小就跪过你无数次了!乞讨我也可以!我现在就能做!”
藏松撩袍单膝落地,跪在了江月白身前,这个动作十足虔诚,可眼神是恶狠狠的,语气带着极度恶意的羞辱,“老师也能让我尝尝我想尝的滋味吗。”
江月白垂眼瞧着他。
“你当然可以。”沉默许久,江月白才开了口,缓缓说,“寒溪竹林那夜,我不是就赏赐过你一次了。”
这一刻藏松不知该哭该笑。
他应该因为江月白那句“你当然可以”欣喜若狂!
但又因为后半句身坠寒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