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的哭声都顿住了,从手指缝里吃惊地看他。
那些男人非常孔武有力。他们的行李中居然有铁铲这种工具,迅速地挖了一个足够深的坑。
薛沐说:“这个深度,野狗野狼都嗅不出来,挖不出来了。”
感觉好像在给她科普。而且他嘴角好像还噙着嘲笑。
嘲笑她演技不行。
反正夭夭是觉得娇弱少女是演不下去了。
她站在那,看着薛沐和他的人帮她毁尸灭迹,陷入了沉思。
“走吧。”薛沐说,“去你家讨口水喝。”
他说话的时候扶着腰后的刀柄,摆明了“你别想跑”的姿态。
夭夭没办法,只能带着男人们回了自己的家。
进了院子喊了声“娘,有客人”,就窜进自己的屋里去了,先把沾了血的衣裳换下来。
换了衣裳再出来,看见男人拿了银子给秀才娘子要她置办饭食。
秀才娘子交待了夭夭一声,便匆忙去了。家里没有肉,这些男人要吃肉,她要去旁人家买几只鸡去。
夭夭都好久没看过银子了。
从秀才病了之后,家里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以前家里靠秀才开蒙学教孩童识字赚束脩。他病了之后,不仅断了经济来源,还要求医问药。
夭夭吃糠咽菜很久了。
薛沐进正房和病秀才见了见,说了两句话,出来了,看夭夭细胳膊细腿地在井台边费力地提水,他过去三两下就给她把水拎了上来。
亲兵们蹲在屋檐下笑嘻嘻,挤眉弄眼。
一群王八蛋。
她还是个小孩呢。
可夭夭也知道这鬼年代平均寿命三四十岁。村子里童养媳常见,十五岁的媳妇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
夭夭想起来就恹恹的。
从前秀才没病的时候家里日子还可以,夭夭盘算着等自己长大点想办法说服秀才夫妇搬到城镇里去生活,离文明的气息更近一点。
只是还没来得及,秀才就病了,家里一落千丈。
学生散了,收入没了,地也卖了,吃糠咽菜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啊。
太难了。她和秀才娘子,连地都耕不动,现在全靠给人缝缝补补和做些绣活托人卖到镇上去换点钱。
夭夭帮着洗衣服做饭,衣服要用棒槌槌,做饭要烧柴火。
没试过的人不知道,这种原始的生活,每一件都能让人筋疲力尽。
“你是这家的闺女?”薛沐问她。不是太相信。秀才和秀才娘子都生得太普通,小美人没一点像他们的。
“亲的。”夭夭睁眼说瞎话。
实际上是捡的。
有一年发大水,那时候夭夭来到这个世界,一睁眼,自己是个娃娃,躺在木盆里,四周一片泽国。
要不是被秀才夫妇捞起来,就饿死了。
夭夭是感激秀才夫妇的。
但秀才娘子最近已经在盘算着卖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