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吉尔先生!?”
野猿随手耙了自己莓紫的头发一把、方才在巴吉尔那只重伤的手臂上猛一跺的脚还在不停碾着:“这才哪到哪,就受不住了?彭格列家族的可真脆——”
太猿瞟了弟弟一眼,随后继续将注意力与自己手中的黑色大镰放在了白沙纳的方向上。
“呵呵……那位彭格列夫人可不乐意跟你走啊?”白沙纳的飞毯朝他们的方向挪近,“不如就跟我走,比起跟那群黑魔咒的粗人在一起好上一万倍——”
——γ的八号球如落雷一般砸在了他的面前!
差点被雷火砸个正着的白沙纳眼珠都快被瞪出来了:“γ!?你是想在白兰大人那儿落个迫害同僚的罪名吗!?”
“——那就这样说定了,这两个归我,剩下的随你怎么处置。”γ队长挥了手,第三部队亚菲兰朵拉的成员颇有默契地拦住了那白魔咒的前路、“友好”地表示他该别继续纠缠了,“野猿,把那小鬼也一起带走。”他指的是疼得身体都在抽搐的巴吉尔。
野猿一副觉得麻烦的表情:“啊?这个也要?”
“别犯懒了,把他弄过来。”
“哦……”
野猿十分直接地揪着巴吉尔的后领、一路拖着他走到了γ身边:“这半死不活的重死了!”他又狠手一拽——伤肢在粗粝的地面上硬生生磨了一路的巴吉尔又不可抑制地从口中漏出听起来就难受的痛喊。
“住手!再这样的话他的手——”葵本想冲过去,但γ的卡着她手臂的方法疼到她根本没法挪步,“痛!——你、你们的目标不是我吗!?所以把他——”
“我可不管那么多——既然有个能让你乖乖听话的机关,那当然得带上了。”γ挑眉道,“他算是倒霉——正好在你附近。看他这个年纪,也是十年前过来的?”
“——这不关你的事!走狗!”
“哦?——看你好像挺内敛的,结果有个不好惹的脾气?真让人意外。”
(保护这个女人……公主到底所谓何意?)
γ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是他那位公主所希望的,他也没理由不去做——而且只要能给白兰·杰索那一派的白魔咒脸子看,他就觉得十分解气了。
野猿撇撇嘴:“哼?就是说对这家伙做些什么这女人就会乖乖听话?”他说着蹲下来、抬手狠揍了巴吉尔血淋淋的右手一拳。
“唔啊——!!”
葵的脸猛然煞白:“住手!!”不妙,再不给巴吉尔先生治疗的话——!!“——我会跟你们走的!别碰他!!”
“看起来确实很有效果呢,γ大哥!”野猿龇牙笑道、又拖起巴吉尔的后领,“唉,肚子好饿,回去吃饭吧——”
“——等、等等!”葵看他那样对待重伤的巴吉尔、心脏猛地被揪住了,“他已经伤得很重了!……我来背他!这下你们能放心了吗?我背着他没法逃跑,所以……我会乖乖跟你们走的,但到了你们的地方之后他需要治疗!不然他会死的!”
γ像是听见了个好笑话:“你背他?——你还要我们给他治疗?”他几乎算是失笑,“——行啊,你可以试试。半死不活的人可比尸体还重,小心别摔倒了,养尊处优的小姐。”就像给什么都不懂的小狗准备智力玩具似的,那男人随手就把巴吉尔提起来、嘭地丢到她面前,“至于治疗——我会考虑的。不过在那之前,把你的戒指拿来吧。”
葵下意识地就紧紧捂住那枚大空戒。
“怎么了?一枚戒指还没你同伴的命重要?”他大概是觉得逗弄这位所谓的彭格列夫人很有意思,干脆就弯腰跟她的视线齐平了,“哦——那这戒指还真是金贵——”
“这不是我的戒指!是……重要的人的遗物……”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遗物”那两个字说出口的。
就像心上被挖了个洞。不,或许之前就有,现在不过是又变大了一点而已。
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γ看着她低下的头、紧紧绞着那枚戒指的手指——虽然只看见刘海下的一点,但他突然收紧了拳。
那个时候——艾莉亚入葬的那个时候,他曾在镜子前凝视自己。
狼狈不堪、浑浑噩噩——这些不过是最初时的反应;越到最后诀别时,越显得平静。他看见自己的脸不过是冷漠而已。
平静如水的痛苦。
自己被拓上这种烙印后,对于同样的情绪好像总会敏感得不似人类——正因如此才是人类,真是莫名其妙。
γ没阻止葵——她见他没动静、便赶紧搂起意识都不大清晰的同伴——背起一个没有意识了的人是很困难的事情,并非光光是失去意识的身体凭空变重了一般的问题,在那之前还要想办法独自一人将其完整地撑起、否则行进途中就会落下。
对此毫无经验(对背起谁这种事也好,对护理重伤员这种事亦然)的她当然遇到了困难——即便已经在一月初的寒冷中都累得满头大汗,但意识不清巴吉尔的身体已经非常沉重、到底该如何才能背起他——
巴吉尔微弱的声音从她耳后飘来:“小葵……夫人……”
“巴吉尔先生——没关系了,马上就能带你去治疗了,所以再坚持一下……现在要背起你去医疗室,所以搂住我的脖子好不好?不然没法带你去了啊——”葵咬着牙——她已经很累了、先前消耗的火焰超过了她能承受的范围,但现在不背起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