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小说

宣言（第1页）

“你说里奥？”

白兰在屏幕那头愉快地吃棉花糖巴菲，一点没有为方才会议上因被质疑（黑魔咒一方的长辈——那个一向对他以更高等级态度的胡子老人一如既往地驳回他的说辞：“您要七的三次方没错——但为什么要铤而走险把十年前的彭格列精英给送到这个时代来！？白兰大人，您这是没必要地增加风险。”）而产生的愤懑、亦或是对入江正一刚刚那番严肃的举报而产生的疑虑与——甚至说，被不信任所激出的恼怒。

入江正一心里一咯哒：“您为什么这么平静？难道——”

“嗯，是啊，我早就被警告过了——也早就觉得不对劲了。”白兰·杰索笑眯眯地摇了摇小号的银甜品勺，一副已经看到对手gaover的胜者模样，“本来是想着让他好好地以离奇死亡之类的名头登上报纸的，但我突然觉得能伪装到这个地步的人实在少见——连我最开始都被糊弄过去了呢。所以说，先暂时地放养他一会儿，然后——”他捏起巴菲顶端的靛青（像是淡淡的蓝莓）棉花糖，弯着唇角将其拦腰咬断了——

——“然后，得益于谍报部门各位不眠不休近一个星期的辛勤工作，稍微进行了一下反跟踪——结果就中了大奖，最终的终点正好是我们推测出的彭格列家族通讯线路。再加上我的直觉，里奥想必就是彭格列家族的人伪装之后的样子吧。啊，不过小正你真的去面部识别的话，虽然能得到资料，但名字大概会有点不一样吧。”

正一保持沉默——他看出来了，白兰还没有说完。

密鲁菲奥雷家族的首领有那么一点寻求关注的小毛病，尤其是面对这位曾经的同窗和密友：“小正怎么都不接话的？超冷淡啊，我可是把这个当难得的好消息说给你听的喔——”

又来了，又是这个做派——“……您除此之外还得到了什么线索吗？”入江正一在心里掐紧另一个自己的脖子、手上暴起青筋。

所谓的“挥泪斩马谡”……是不能回首往事的。

“——对对，还有额外的线索。”白兰这次似乎很快就满足到了，一勺巴菲送进嘴里权当润润喉，“话说现在变得很有趣哦，小正——虽然我没有采取直接质问的方式，但从那些零碎的情报里分析，彭格列的残余势力最近好像会有一些大动作。”

话说到此，饶是一向不敢显山露水的正一也一瞬间没控制住自己的惊诧表情——他不知道白兰会把他震惊的瞪眼理解成什么样，总之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对他也是，对彭格列家族也是！能对彭格列及其同盟家族的计划了解到这个程度，想必那个冒充里奥那多·利比的人所处的位置不低……就是因为这样才糟糕！这样等级的人居然已经被白兰大人给玩弄于鼓掌之间了啊！

白兰对他的近乎慌乱的内心独白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反而是笑得更开了：“我觉得要么就是大规模作战吧……可能是全世界规模的喔。”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意义不明地对他掀了一下，“——当然，也包括日本了。”

讽刺的是他居然在与自己隔着屏幕的这个男人的言语下恢复了冷静——既然他什么都知道，那么就只能顺着他往下走了：“——可是这里只有来自过去的十代目家族成员而已，论战力……”欲擒故纵，“……他们如果要攻击这座基地的话，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不，他们一定会将小正你的梅洛尼基地当做标靶。”那双曾经跟他并排敲击电脑键盘的、比他这个常见蜗居不出的家伙还要白净的手，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圆形，随后在那中间点上一点，“日文里不是有一个叫做‘困兽之斗（必死の抵抗）’的词吗？——虽然是小孩子，但毕竟还是沢田纲吉君呢。”

正一一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好像跟彭格列的十代目非常熟，这种熟法不仅仅是调查了所有有关其的情报后会展现出来的程度，更像是长久的观察或甚至是相处之后才取得的熟稔感。

（平行世界……果然白兰先生对其他平行世界的情况——）

倘若这种猜想属实——现在让他冷汗直冒的缘由是：合理。这样想的话非常合理，所谓合理即为属实的前兆。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那张圆形机器的蓝图会不停地在每一个平行世界里刷新了，还有这套实际看起来极为繁琐的计划（明明只要阻止沢田纲吉毁掉彭格列戒指会有更好的效果——更根本的效果）——因为只有在这个情势最为复杂且庞大的阶段里才有机会：白兰可能会看漏什么，会心血来潮干些什么事实上很欠考虑的事情，因为他过于自信。

（原来如此吗——）

“……如果演变成这种局面，确实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面对拥有如此能力——几乎踏出了人类领域的白兰·杰索，入江正一反而觉得自己的头脑比什么时候都清醒了，“不过目前在意大利的彭格列总部会把他们纳入作战行列吗？——恐怕连援兵都没有吧。更何况他们对这个世界很陌生、拥有的实力也只有十年前的等级，即便是以困兽之斗来解释，他们也应该没有那样的觉悟赌上生命。”表现得冷漠而偏颇——他入江正一以优秀的大局调度能力为名，即表示这是三思而后行的结果。

所以。

“嗯——小正很有自信呢。我已经很久没见你露出这种所向披靡的表情了吧——自从大学毕业后？”

上钩了。

但，是不是愿者上钩？他们双方都在观望。

正一或许觉得紧张、谨而慎之地落棋——但白兰只觉得有趣，甚至觉得兴奋：多久了？他们多久没这样对擂过了？上一次是在几年前的choice游戏里、在虚拟的战场上相互角斗——他觉得太有趣了，他的小正是个合格且强劲的对手、能跟他一较高下……有意思，跟这个名叫入江正一的人一起能见到平常见不到的境象，其他人相较起小正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相形见绌——他们太无聊了、太弱小了、太愚蠢了，总是为了一些枯燥的小事大起波澜、就像蚂蚁遭遇不值得一提的阵雨时非要搬家才能逃过一劫——

——如果是入江正一的话，他乐意给他一个触摸他羽翼的机会。上帝当初也从过去与未来万众挑一地将手指伸向亚当，性质是一样的。他这样认为。

至于亚当能不能够到神域的界限，那就不是上帝爱管的事情了。

白兰笑着合上眼睑：“虽然是小正推导出的理论，但他们毕竟曾经打倒了γ以及古罗，所以当然可以被列入战力咯——援兵这个问题，我这边会加紧观察的，小正不用操心。”

正一了然地应了一句。

“不过有一点我要跟小正道歉——因为要进行反追踪，所以我放任里奥在总部的电脑里动手脚、让他把我们密鲁菲奥雷的情报一点一滴泄露到了彭格列的线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