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邑自她进殿之后,一双眼睛几乎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此时见她落了座,才扬了声开口道:“你来的也正是时候,姑母正说起宫外的事儿呢。”
卫玉容眨巴着眼睛,看向了她母亲那边去,稍稍抿一抿唇角,没急着问话。
庆都本就正要说,自然不会拿捏拘束着,面色平静,吃了口茶才开了口:“其实这事儿倒要五天之前说起,先前我们也说了,这案子难查的很,也足可见高氏下了功夫,把痕迹磨的很干净,估计是事后宫里发了训斥,他们这才收敛了起来。”
太皇太后平着声嗯了一嗓子:“在闹市里杀了人,寿康宫是一定会发训斥回去的。可其实呢?越是差不多蛛丝马迹,就越是有问题。”她顿了下,又看向元邑,“韦昭那边不是说,是盗贼见郑恪衣冠整齐,又气度不凡,起了歹心,杀了人,贪了财吗?”
元邑点点头:“所以此事必定是高氏做下的。”
卫玉容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里却有自己的算计。
若是寻常的小毛贼手脚不干净,一时见财起意,下手杀了郑恪,那公主府和国公府这样下力气去调查,怎么可能查不出痕迹来?一个毛贼而已,能有多大的本事,在事发之后,把所有的痕迹处理干净呢?
在京城之中,有动机,又有这个能力的,也只有高家了。
不过高家这个做法,实在是……
她轻笑着,开口时语气却很是不屑:“高家人想遮掩,是没想着咱们会查,若是没人追究,韦大人一道折子结了案,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当日行事,未免也太过于肆无忌惮了些。
她深知这句后话会惹得元邑心里不痛快,便只在心中嘀咕,没摆到明面儿上来说。
庆都那头见他们都说完了,才自顾自的接上了前话来:“不过五天前,高家人和韦昭,大半夜的送了一辆马车出城去。”
“马车?”元邑眉心一蹙,急切的问出声来。
太皇太后那里也是脸色一变:“什么人?”
庆都端的是不紧不慢,转着手腕上一只老绿满翠的镯,扫了元邑一回:“郑恪的妻女。”
元邑只觉得浑身一震,毛发都要竖起来一样。
韦昭送上来的折子,只说了是盗贼行凶,具体的还要细细的查问,才能够结案。
可是一连拖了这么久,案子都没了结了,他没催问,韦昭倒像是忘了这码子事一样。
他本就觉得奇怪,郑恪好歹是朝廷官员,韦昭管着京兆尹,况且已经有了九门提督换了人这档事,韦昭怎么敢如此懈怠?
然而眼下姑母一句话,叫他如梦初醒。
皇后被废,又自缢而亡,继后人选的问题上,朝臣又哄闹了几天,紧接着就是择定了高令仪,定下了吉日,礼部和鸿胪寺又忙着筹备规制……
这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叫人忙的是不可开交,哪里还有人能分出心神去过问郑恪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