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甜品叉的指尖微微颤抖,流心的树莓酱在洁白的餐盘上被抹开,像是沾满颜料的画笔在画布上随意涂抹,盛开出独一无二的花。
虚空的幻想总与癫狂共生,强行吞咽并不能缓解喉咙的干涩。
……他总觉得自己近期压抑得有些过火,但似乎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解法。
所以只需要展露掩藏一切极端幻想的笑就好。
如油画总是一层一层地叠加着色,然而只要某一层的处理不够得当,昂贵而瑰丽的色彩便会干裂分离,露出斑驳凌乱的一地狼狈。
十秒。
少女杯中旋转的花果逐渐静止。
五条悟微不可查地轻舒一口气,脚尖略微变动方向,分明下一秒就要走向已经闲下来的少女,然而动作却戛然而止。
少女纱质的深蓝裙摆缓冲了华丽刺目的灯光,像安逸的月色沉睡于海面,随着微风与波纹缓缓荡漾,甚至凝聚出星光的倒影。
明明能冷静分析处境的少女,向他走来。
显然,这是她理智主导下的行为。
“你真的不明白吗?”里绘未来在五条悟面前站定,微微仰头与他直视,声音很轻但咬字清晰,“或者,你对我有什么奇怪的误解?”
像是听到出乎意料的话一般,男人的指尖略顿,叉子在餐盘上划出刺耳的一声。
“误、解?”他像是在咬文嚼字,“你是指哪方面的?”
少女闻言蓦地笑起来,笑得杯子里的茶液都泼洒出来,清红的液体顺着少女的指尖蜿蜒而下,又凝聚于腕骨摇摇欲坠。
“别一副完全被驯化了的听话样子啊。”她勉强止住笑,语调却仍裹着笑意,“实话说,在我这里,你根本不是什么稳操胜券的模样诶……反而,像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却还要维持体面的样子。”
“…什么?”
金属甜品叉的温度逐渐升高,分子间相互挤压扭曲、像是下一瞬就要面临分崩离析,表面却无一丝变化。
“你当初说的是……「你会成为我的所有物」这种唯心的束缚吧?似乎并不是什么言听计从、尊严尽失之类的硬性条件呢。”少女故作回忆状,“不过的确也足够吸引人入圈套了。”
事实上,她也的确如他所愿。
白发青年声调没什么情绪地反驳:“错了哦。是未来同学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吧?想不劳而获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他垂眸,银睫的阴影晦暗了苍色的天空:“未来同学也是哦,明明只是装作很熟练的样子而已,这样就能觉得主动权在自己手上吗?”
“难道不在吗?”她偏头,“还是说,你觉得主动权在你手上?…其实,我完全不介意让你产生这样的错·觉。”
会场里的赌局正热火朝天,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二人。
他用舌尖抵住齿尖,轻微的刺痛将他的思绪扯回原地,他说:“我可以让控制权在你手上,不过……”
里绘未来抬手止住他的下半句话,典型纯良系的笑容几乎要混淆他的判断:“据说,先跨出一步的人是败者哦,我觉得这只是部分情况,你觉得呢?”
这明显是在挖坑的问法。
他略一偏头以示在听,但并没有给出答案。
少女踮起脚尖,前倾到几乎贴在他身上,空闲的左手钩住男人的脖颈,握着玻璃杯的右手抵住他的胸膛,清红液体的波纹震颤似他心脏的搏动,瞬间紊乱。她仰头去找他的目光,整个人的重量像是都给予了对方。
骤然的贴近让白发青年一瞬间有些警觉,他垂眸与她直视,少女眼中的深海映照着辉煌灯光下他的面容。她的唇瓣微微张开,又划出一个极其暧昧的弧度。
“你……”
在会场的角落,男人的手抚上少女的腰背,轻薄的衣料根本无法阻拦体温的交互。
他的话却被少女再次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