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ii笑眯眯地鼓掌,“我不太清楚……不过千年前的相良地区,的确水网密布。现在虽然不如从前,但是也有很多灌溉引水的农田,包括你看,洗手舍那里的水也是直接从山泉水引入的呢。清澈凛冽,直接拿来喝都是可以的哦?”
“您过奖——不对、现在不是用导游介绍观光景点特色的口吻说这个的时候吧……!而且别喝啊——要是回不去了该怎么啊……!”
“哈哈,啊哈哈哈~”
“……别装傻啊,真是……”
七海建人无奈地摁了摁眉心,“然后——您是在意水声,才会带我到这里的吧?”
金发少年改变了一下站姿,足尖的方向朝向了镜池,“水声的话,您应当也是觉得关键在于这四目神社中。那么,的确,除了洗手舍那边,疑点便在这镜池了。”
叮!
久违的指引方向的天秤的铃铛声清脆鸣响,更让七海建人确定了正确的道路正在眼前,近在咫尺,他弯下背脊,指尖探向镜子一般明澈的池面,黄玉的眼眸逐渐恍惚。
——他与他(争吵着杀害,相互诅咒)。
——她与她(争吵着希望,相互调换)。
无数个他们,无数个我们。
——我——与你(携手逃亡——最终,失败)。
自胎内、母亲的子宫内便亲密相互依偎的双子,若说每个人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个体,那么,与我(你)互为半身的你(我),又可否称作另一个“我自己”呢?
啊,我们曾经如此亲密,我们赤条条相对、共享的不止是羊水,更有心灵。所以,即使我们不得不呱呱坠地,于另一个世界分离,我们也一定始终陪伴于彼此身边。
相信着。深爱着。依恋着。
过去、未来、乃至现在世界上所有的一切的分量都无法与你(我)在我(你)心中媲美,我(你)是否也深深渴盼着……
莫离莫弃不离不弃呢?
“——别碰。”
七海建人:“——”
年少的咒术师猝然回过神,望着池面的混沌眼眸中倒映出的另一个“自己”破碎、理性的神采重归,他惊觉自己的后背后怕地渗出了涔涔冷汗:“……我——”
他的咽喉于瞬间被地狱的业火灼烧而喑哑,四肢宛如有审判的电流窜过似的被沉重的麻痹。
危险。
本能在疯狂的嗡鸣着“危险!不要再靠近了!”,然而,仿佛灵魂与肉|体剥离,他无法自如掌控自己的身躯,连眼珠子都没有办法从朝向明丽透亮的镜池表面的方向挪移开。
只能感受到,那股不自然的阴寒,宛若如骨附蛆地正欲缠绕上自己。
七海建人:“————”
“——呵呵呵,只有探索心,我可不会不解风情地在此去指责啊。”
这时,akii盈盈如常微笑着,任何人都无法从那双半眯的碧玺中窥探出迟疑与畏惧,她就那样神色自若地,执着手中那柄锈迹斑驳的青铜短剑,在躬着背脊的少年咒术师与水面之间,漂亮利落地化了一道无形的剑痕。
“唔!”
“哎——”
这一动作像是斩破了什么无形的束缚,七海建人在瞬间大力着后仰,他在危急关头,也没忘记同样与他一样站在湖边的akii,这般猝不及防的、只为远离那股怪异引力的一拉一拽的后果便是,两个人齐齐倒在彼岸花丛中,“啪沙”地压倒了一片!
“呵呵,真是一柄好剑啊,嗯。”
akii拿着青铜短剑的姿态,完全是门外汉,甚至挥舞的几下险些伤到自己,完全看不出来方才那潇洒到浑然天成的剑客似的一划是出自她手——自愧地只用余光注意她安危的七海建人的心都快被她吓停了,自然也顾不得什么青少年的自尊心了:“akii!小心!……呼。这样握,会比较顺手吧……?”
他点到即止地指点了一下akii拿剑的姿势。
“嗯?嗯,的确如此,多亏了七海,真是了不起呢~了不起啊。谢谢你,七海老师?”
akii站了起来,朝七海建人伸出了手。
“别——别又这样叫我啊——”
被喜欢的人这样称呼,尤其是,喜欢的人其实还从生理与心理上都要成熟于自己,七海建人只觉得自己又被她捉弄了!
……但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