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良地区出身的监督神色焦虑,甚至还有几分恐慌。
虽然已经走出了相良,但是,显然,他仍旧被故乡“不需要的孩子,会被四目神带走”的传(诅)说(咒)所困囿。
糟糕!他的决定又错了!
七海建人面色一变,冲了出去:“刚才那个女孩子跑出去的时候,我们觉察到了残秽、灰原就追出去了!”
“七海同学,等等,把手电筒带上!”
……人们找了一整个晚上。最后,在四目神社的深处——不轻易对外开放的本殿内,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佐原真依,与……只剩下小半截的灰原雄。
……不论这两个受害者的亲属友人是如何感想,显然,这对于这个安静的小山村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村民们因此骚乱,纷纷流露出了担忧与同情。
佐原真依一直醒不过来,她父亲心都要碎了,与他二哥相良当主一顿大吵之后也顾不得什么金钱压力、立马把自己的女儿转到了市里的大医院里去了;灰原雄这样,任务显然有变(异),也继续不下去了。
面色糟糕的铃宫监督通知了专门的人员运送灰原雄的遗体,他看了看神色憔悴、从找到同学残缺的剩余部分后就一言未发的七海建人,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可怕:“……七海同学。节哀。”
七海建人:“……”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什么也不想说。
头晕目眩,以为世界下一秒就会化作碎片,尔后,他便会沉浸在甘美的黑暗中,无忧也无虑。
金发少年静坐原地,可只感觉头颅要爆炸了。
——“假如我死掉的话,你可千万要记得在秋分的时候给我扫墓啊!不然我可是会寂寞到从坟墓里跑出来骚扰你和夏油前辈的!哈哈哈!”
而灰原那时候的音容笑貌出现在脑海中,那么短暂的从前,却仿佛隔了许久。
“——”
拳头紧攥,因为那份对自己的不甘与憎恨,青筋在他的额头上暴突而起,“——————”
……如果、如果是那(五)个(条)人(悟)在这里的话,易地而处,灰原他不会——
“哎呀,这位客人,您的状态,看上去,真是糟糕啊。”
金发少年姿势不同,只有黄玉的眼瞳充斥着狂乱的冰冷与悲恸,滑向了眼眶的一侧。
庭院中,头上包裹着江户紫色的头巾的美貌货郎站在庭院中,他一手牵着飞鸟井木记,身侧,负责照顾梦见的仆佣低着头,偷偷地用心动恋慕的眼神瞄他。
七海建人:“……”
货郎牵着飞鸟井木记的手,走到了木质回廊之上:“在下这里,有品相不错的药。治疗头痛的话,只需要几个短短的周期,很方便的。……您需要的是这个吗?”
七海建人:“——”
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悠闲口吻让血丝迅速地在眼白处蔓延开来,七海建人宛如找到发泄口一般,粗暴地揪住了他的交襟衣领,从门口把他重重地掼到了墙壁上!他是如此之用力,木质的墙壁顿时凹进去一个浅坑,细小的木茬在四周翘起!
“咳……!”
货郎皱眉咳嗽了一声,在飞鸟井木记麻木的注视与仆佣的惊惧尖叫中,七海建人失态地怒叱:“你究竟是什么人!?”
“咳、咳……”
与秾丽的妆容不同,货郎很是清冷地回答,“在下,如您所见,不过区区一介卖药郎罢了。”
“你这家伙……!!”
七海建人咬牙、捏紧了拳头,就要往卖药郎的脸上打去。
“七海同学!”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铃宫监督闻讯赶来阻止了七海建人。在他的调节下,冷静了下来,理智上明白自己是在迁怒的少年朝卖药郎低头了。
……这算什么呢。
这大抵也是他的软弱与无能吧……居然把矛头对准不相干的无辜人士。
哈……!七海建人,你也不过如此啊。如果是——
他恍惚着自嘲地扯了一下唇角。
“……无碍。毕竟如果客人不买,我无法强卖;我不卖,客人也无法强买。”
卖药郎整理了一下衣领,彬彬有礼地表示自己也有错,给了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