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靠衣装马靠鞍。
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
约雅斤回安息的排场可比安归亚要大上十倍。
刘瑞是没路子给他置办用于打赏人的德拉马克,所以路过大月氏时,约雅斤以糖块、丝绸、加工好的西南玛瑙与绿松石从黑市上购入大量的德拉马克与美女壮仆,这一举动不仅惊动了当地的总督,更是让监氏城的月氏王都特意召见了约雅斤,最后在犹太外使的金钱攻势与生来就有的好舌头下开怀大笑,不仅借了五百人的依仗想与对方结个一起发财的长久善缘,更是为约雅斤的回归提供了个千金难买的东西——大月氏的外交书。
至此,约雅斤一名不见经传的犹太小子带着大汉、大月氏、西域诸国的外交书与八百人的仪仗队,一百六十车的货物进了安息最东的木鹿城。
这个会在史书留名的沙漠绿洲隶属于有“小安息”之称的马尔基安纳区,其统治者为马尔基安纳(今土库曼斯坦的马雷)的瓦拉滋家族,其被后世列为安息至萨珊波斯的七大名门之一,论古老与对安息的影响力肯定不如为君主加冕的苏伦家和自称是“铁匠卡维赫(波斯神话里里推翻暴君祖哈克的英雄)”之后的凯伦家,但在马尔基安纳区的一亩三分地上,瓦拉滋这大贵族还是能说一不一的,并且在泰西封(安息的国都)那儿也有人能说得上话。
雅各(约雅斤之父,公元前的犹太人里除非是主动接受了异域化,否则大都只有名而没有姓)家的一小子被瓦拉滋家的总督请去府邸做客的消息一经传出便引|爆当地的犹太社区。
考虑到帕提亚的犹太人大多活跃于两河旁的巴比伦与尼西比斯,所以在马尔基安纳的木鹿城的犹太人撑死也就一三十户,用脚丈量整个社区也花费不了太长时间。
所以当约雅斤的母亲风风火火找到正在讨价还价的雅各时,家里的仆人还未搬完一车行礼,而来接人的总督马车也没有驶到三百米外,留下的轱辘迹让窗口伸出大大小小的脑袋。
“约雅斤被总督请走了?”
“真的假的?他不是死了吗?”
“没死。据说是向东边寻求发迹之地,如今算是荣归故里了。”
“除了在军队任职的亚伦叔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上了总督府的马车。”
“亚伦叔叔也没坐过总督府的马车吧!他只是受过总督的晚宴邀约,还没得到总督派车的尊贵待遇。”
一楼的小孩叽叽喳喳的活似一群团着乱叫的百灵鸟,被一楼的胖婶瞪了眼才缩回脑袋,声音也随之压低了七八度。
“镇压”完不安小孩的胖大婶转头便与妯娌聊起约雅斤被瓦拉滋家的马尔基安纳总督请走的事儿,试图猜出他到底是见了什么大人物才获得总督的郑重相待。
和巴比伦区的保守派比,木鹿城里的犹太人受希腊人的影响较深,其中不乏希腊-巴特克里亚王国(于公元前145年被大月氏灭掉)的遗民,所以在日常的生活里没有显得那么刻板,也能从事商人以外的各种职业。
当然,受限于当地的犹太人口与民族间的宗教隔阂,凡是能在木鹿城里混出头的犹太人多少是有亲缘关系。比如被叽叽喳喳的小孩所提到的军官亚伦就是约雅斤的远房表舅,而正讨论雅各的次子撞了何等大运的妇女也是约雅斤的父系亲戚。
木鹿城与它所属的马尔基安纳堪称古代的穆卡切沃(历史上在波兰、奥匈、沙俄间不断易手),从阿契美尼德的居鲁士到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再到之后的塞琉古王安条克一世与安息王米特里达梯一世,以及更后的萨珊波斯、阿拉伯帝国、花拉子模国与蒙古帝国……这个地方的福气一直不小,但在安息接手此地的短时间内,马尔基安纳的风格还是以希腊为主,期间混杂着略显花哨的安息式与巴克特里亚-马尔基安纳复合文明的本土模式,甚至还能看到一点米底风。
也正因为马尔基安纳的历史过于复杂,民族宗教盘根复杂,所以在安息内被推了又推才轮到本地的瓦拉滋家代为管理。
从发源的历史看,瓦拉滋家无疑能与米底人后的齐克家相提并论,但要是从发迹的原点开始计算,那瓦拉滋家无疑是国主扶起的暴发户,在当地虽有一定名望却很难融入安息的上层。别说是苏伦家和凯伦家老钱看不起北部高原的暴发户,就连与瓦拉滋家的管区相近的古尔甘统治者伊斯帕布丹家也很少接触这个邻居,使之处于没人理却御前必须留个位的尴尬地位,说是鸡肋也不为过。
但大贵族的鸡肋降维打击到小贵族这儿也是巨骨。
已经受过汉宫冲击的约雅斤在步入木鹿的总督府后并未表露出惊讶与不安,这让总督的贴身男奴默默提高了对他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