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睡不着了吗?”她问。
“恩,你怎么也没睡。”
“我忽然醒了,就睡不着了,”顿了顿,“能不能求你件事儿?”
“你说。”
她把山田奶奶的事儿说了遍,“我不放心,你陪我去看看吧。”
于是没几分钟,他就出现在她家门口,她极其小心翼翼从门缝钻出去,瞧了瞧他,低着头往前走。
他忽然挨过身,将她搂住,“怎么,电话里那么亲切,见了面就像换了一个人。”
“才不是,”她撅着嘴巴,“我只是。。。。。。”
“只是什么?”
她抬起头飞快扫视他一眼,“曾大哥,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你很可爱。”
“可爱?”
他抿着嘴点点头,“傻的可爱。”
她又想起早上的囧事,赶紧解释道,“你昨晚发烧了,不肯喝药,就洒到裤子上了,所以我才给你脱了。”
她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你不要乱想,真的没有什么。”
“恩,”他忍着笑,“那我最后喝药了没有?”
“当然喝了,”她骄傲瞧着他,眼睛里闪着光,“我用嘴巴。。。。。。”
一时讪笑起来,“呵呵,喂。。。。。。喂进去的。”
他当然记得,只是故意这么问的,从她嘴中说出来会觉得这件事又发生了一遍。
他瞧着她不好意思低下的头,忍不住把手放在上面揉了揉,“笨蛋。”
二人甜蜜着进了院子,她紧抓着他的胳膊跟在身后进了屋子,摸见开光打开灯,试探性问着,“奶奶?”
没人回应,曾默存伸手去试了试鼻息,微弱。
“奶奶。”她又喊了一声。
老太太朦胧着睁开眼,瞧了瞧,嘴角微动,终究没说出话来。
她办一个木凳给他坐下,“我们能不能待一会儿再走?”
他点头应允,瞧着她时不时去试试老人的鼻息,他忍不住又想到爷爷走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等着,谁也帮不上忙。
不知是第几次的时候,他记得看了看表,4点儿三十二分,她惊恐的跳过来躲进他的怀里,“你听,是不是没有声音了?”
他起身摸了摸,确实没有呼吸了,趴着听了听,心跳也停止了。
她紧闭着嘴巴,一抖一抖的想哭,又不敢哭,只有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搂着他的脖子哽咽着。
已经知道她会死,也在等着她死掉,只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舒一口气的同时,痛彻心扉的不舍和难过袭来,所以就哭了,止也止不住。
他就这样抱住她,耐心等她哭个够,这个时候你说任何话都是无济于事的。
等她自己个儿儿哭完,长长呼出一口气,“天快亮了。”她说。
“你准备怎么办?”他问。
“我先去找村长。”她拍拍自己哭红肿的眼睛和脸,深调几个呼吸,等到一切恢复正常,又想起她的鞋子没穿,一手紧拉着他,颤颤巍巍走过来,“奶奶,我帮你穿上鞋子,你安心走吧,有我呢。”
山田奶奶去世的消息很快就从村里大喇叭里传开,人们三三两两过来瞧了瞧,又结伴归去。
几个老太太把该办的事儿简单操持一下,就算完事,村长喊来几个老成的拉着去了火葬场。
一时半会儿村中各个巷口都在热议这件事儿,说是山田家的死了,水舟摇想要披麻戴孝的去送葬!
整个周水村,打招呼的方式,由传统的“吃了没”变成“你听说了没”。
这不,这小公园里的上午,到处都是这样的窃窃私语,“哎,听说了没,摇摇要给山田家那老瘫子披麻戴孝送葬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