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淮替她脱了外套,内里的衣物未褪,只是简单用被子给她裹了裹。
她瞬间被裹成了蝉蛹,想动弹都动弹不得。
“睡觉。”他命令完,直接关掉房间的灯,只留床头灯以供她夜间方便起身。
怕她睡得不安稳,季云淮并没有直接转身离开,而是拿了把椅子坐着旁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支撑不住,因困倦而醉意阖眼。
空气里太安静,那点轻声呓语不断被放大。
俯身听了半天,季云淮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薄幸月额角全是冷汗,喊的很小声:“妈妈,妈妈……”
说起来她跟薄初之间的恩怨从一开始就是薄初单方面的挑衅。
那时候方兰茹刚进门,由于不想接受新组建的家庭,薄幸月并没有去参加他们的婚礼,跟薄初更加没有过多的接触。
第一次收到薄初消息时,是同班女生跑过来跟她说,薄初让自己给她带话。
薄初说,薄耀舟今天早上生气了,好像要把她过世的母亲的遗物清出去。
薄幸月不疑有他。
夫妻两的关系一直算不得融洽,本来就是政治联姻,婚后,两人也只是在外面面前做足了姿态,相敬如宾。
一下晚自习,少女没坐司机的车,反倒坐了公交回家。
母亲的遗物没多少东西。
除了带过来的嫁妆,剩下的就是一些她常备的翻译书和一架价格不菲的钢琴。
小时候,母亲会经常把她抱在怀里,教钢琴的指法和弹奏曲目。
那些遗物算不得多昂贵,但对当时的她而言,却像是天大的念想。
等薄幸月急匆匆赶回去时,门口的保姆果然正在搬东西。
她简单扫过一眼,物品里有一摞厚厚的书,全是母亲生前放在书柜里的。
少女指尖冰凉,心口的一团火气忍耐到了极限。
一进屋,薄耀舟坐在沙发上,正跟薄初笑呵呵地说着什么。
“爸,就算你现在再婚了,难道就这么容不下我妈的东西吗?她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啊,你凭什么这么对她?”
少女一字一顿地控诉着,冷笑了声:“也是,从我妈去世后,我在你心里就不是你的女儿,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了,是吗?”
“混账东西,说什么呢。”薄耀舟怒不可遏,将桌面拍得震震作响。
薄初连忙过来打圆场,笑得虚伪,惺惺作态地说:“爸,妹妹可能是误会了,您消消气。”
“杨阿姨知道您为她做了很多,还专门又腾了个房间放她的遗物,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薄初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火急火燎的薄幸月衬托得愈发闹心。
事情还没弄清楚,就急着给薄耀舟扣罪状,那些话还都那么不堪入目,直刺心底。
“你在我身边养了十几年了,还没有你姐姐懂事。”
薄耀舟取下眼镜,背过手,每一个字眼都像是锐利的箭,扎根在她的心底。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薄幸月肩膀下沉,发酸发涨的情绪不断酝酿,可她忍住了眼泪。
这个家,最宠她的人去世了,已经没有人为她撑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