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姜浅低声道:“二哥,我知道你误会了我……我是恨唐家,但请你信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秦茂死。”
姜言墨一言未发,也不看他。
姜浅见他如此,忍不住自嘲地笑出声:“也对,现在对你来说,我肯定哪里都是错的。但是二哥,你自己心里必定也清楚,秦茂的死,他自己也要负责,把他逼到这一步的,不是我和你,是他自己,还有唐家那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房间里回荡着他的不甘,愤怒,以及哀怨。
“姜浅。”姜言墨突然叫他名字。
姜浅不由自主地对上他视线。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姜言墨慢慢说着,一步一步走向他,在他跟前停住,“你以为医院一份检测报告就能替你瞒天过海?”
姜浅吞了吞口水:“……二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姜言墨冷冷盯住他,抬起手,缓缓掐住他脖子:“医院报告上写着,阿茂昏倒是虚弱过度所致,他摔下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突然用力,狠狠捏紧姜浅喉管,“这份报告或许能瞒过其他人,但你忘了,当时我就在现场,在你身后。”
姜浅呼吸困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姜言墨道:“当时我也以为是阿茂自己掉下去,那段时间他身体虚弱,经常昏迷。但如果真是自己昏倒,他不会摔得那么重,只可惜我到后来才想明白。”
他放开姜浅,姜浅因为脱力而摔倒在地,他蹲下去,望着姜浅,一字一句道:“阿茂是被你害死的。”
姜浅捂着脖子,重重地咳了很久,最后他才抬起头来,勾起嘴角:“二哥,你想明白了也好,反正我从来没奢望过能瞒住你。”
他眼睛里和脸颊上还有泪,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
但他这幅样子,再也打动不了姜言墨。
姜言墨道:“别以为我会放过你,我至今没动你,是因为阿茂还没安息,我不愿意他看见这些血腥。”
姜浅笑起来:“血腥算什么,姜家和唐家那些龌龊事,恐怕更让他恶心。”
见姜言
墨不说话,他知道自己戳中了姜言墨心里那点隐晦,更欢畅地笑,“二哥,你现在是不是很恨自己?秦茂死了,我知道你最恨的是你自己,因为你没保护好他……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姜言墨盯住他:“不,我当然最恨凶手。”
姜浅目光在他脸上流连片刻,突然大笑:“那我等着!”
“滚。”姜言墨最后只送给他这一个字。
一个月后,姜浅被送进监狱,罪名三十二条,独独不包括杀人罪,构不成死刑,被判无期。
姜浅被带进关押了十二名罪犯的牢房里,他听到狱警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一切搞定,然后看到那十二个人慢慢走近自己。
隔天,姜浅浑身臃肿,被打迹象明显,狱警装模作样过来瞅几眼,走了。
十天后,姜浅疯掉,但每天的监狱活动还没有结束。
消息传出后,唐家有心无力,姜家当然更愿意纵容他们的二少爷,连姜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江市归于平静。
冬雪过后,天气晴朗起来,等姜浅的事过了,已经到了隔年初春。
姜言墨像往常一样,在秦茂墓前长久站立,直到日暮,才踏着刚出头的青草,慢慢走出墓园。
他缓缓往山脚走,并不回头,等走到马路上,能看到居民住宅和商店了,身边热闹起来,他才回过头去,望着那已经看不见的隐在茂林中的某个墓碑方向,低低地道:“宝宝,再见。”
车子行驶在回城的高速路上,姜言墨放了首歌,是上个世纪末的某首名曲,古老又奇怪,但他还是认真听了下去。
远处的夕阳泻出橙色光芒,他抬起头,微微眯起了眼睛。
前方隐没在那片橙光里,他眯着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看到前面路边停了辆大卡车,旁站了几个人,在向他招手。
他笑了起来,匀速地朝那辆大卡车驶近。
最后听见他说话的是几个陌生人。
他伤口的血止不住,救护车还在路上,那几个陌生人急得团团转。
姜言墨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那几个人见他嘴唇在动,赶忙低下头去,然后,他们听到了他的遗言:“宝宝……对不起……但我真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