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慧娘娘请安。”众人齐齐见了礼,娜仁摆手叫她们起来,太子妃笑着道:“大家倒是没有约过,我只叫了三弟妹与四弟妹过来,想讨您的好茶喝,未成想尚未坐一会,大嫂与五弟妹、七弟妹、八弟妹便都来了,竟算是不约而同了。”
娜仁听了轻笑,又道:“你们来得可算是巧了,我新得了些明前龙井春茶,这是头茬,还没赐到各处去,你们现在我这尝个鲜吧。”
八福晋道:“汗阿玛真是疼娘娘,这明前龙井头茬进贡不过六两,汗阿玛自己留了三两,余的都送到娘娘这来了。”
疼……好吧。
娜仁维持着自己的笑,却没搭八福晋这话。
还是大福晋轻声细语地道:“娘娘素来更爱大红袍而不是明前龙井,不过头茬的新鲜,喝了一冬旧茶,猛地一品这春茶,想来还别有一分新鲜滋味。”
“数你会说话,也会品茶,等会尝尝,若是喜欢便带一点子回去,倒是不多,如你所言,喝个新鲜吧。”娜仁道:“我是不大爱喝龙井的,便便宜你了。”
大福晋听了,也不推辞,只笑吟吟地起身谢恩,又道:“安欢也喜欢这龙井茶,回头该叫她来给您磕头谢恩才是。”
娜仁故意道:“别是为了从我这多讨些茶叶吧?她能喝多少?偏是你在这里偷作怪。”
大福晋垂头轻笑,瞧着羞赧,其实淡定极了。
皇贵妃与大福晋关系不错几乎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了,太子妃见二人说笑,心中略一思忖,笑着开口:“皇子们将要封爵,出宫开府,这在宫里是传遍了的。今儿晌午,我还听太子爷说,要到宫外琉璃厂寻些新鲜东西做礼,否则届时安家暖房的新宴吃着也不安心。”
见大福晋在她开口后便闭口不言,淡笑着坐定,太子妃心中叹息一声。
其实若不是太子与大阿哥立场不和,她与大福晋的性情本是相投的。
可惜……嫁了人,为人妻子,有些事情便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行事,要虑的事情极多,便是她……这几年也觉着有些累了。
但太子妃哪能说累呢?太子都不累,她便也不能累。
不然便是拖了太子的后腿。
娜仁笑着听她说话,其实这些福晋过来,多少是对自家爷们封什么爵位、分府邸在什么地方,心里没数。
母妃位高的,还能从康熙那边知道些,但她们也不好细问,怕惹了恼怒;母妃位份不显或是在母妃跟前不得脸的,自然是只能从娜仁这边探听。
毕竟皇贵妃是宫里出了名的脸面软和好说话,待晚辈和煦不拿大,又深受万岁爷信任,万岁爷有什么事也多半会与皇贵妃说,不会瞒着。
那么娜仁这边,便成了她们探听消息的最好途径。
太子妃八成是来凑热闹的,三福晋和四福晋与她各有所图,素日又走得近,说话的时候一拍即合,便约着过来了。
娜仁心里这样揣测,事实也是不离十。
至于剩下的那些,娜仁没多猜测,只道:“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的,倒是不好和你们多说,说到了到跟前不就没有惊喜了吗?不过有一点你们可以知道的,都是万岁爷的亲儿子,万岁爷都疼,没有会吃亏的,你们就都把心放下吧!”
“……胤祉和胤禛差了多大来着?”娜仁忽然问。
三福晋与四福晋被她问了个猝不及防,四福晋先道:“我们四爷是康熙十七年生人。”
三福晋也回过神来,笑着道:“三爷可不是十六年生人?正年长了四阿哥一岁呢。”
“胤祉是三月生人,胤禛便是十月了,这二人虽然不过差了一岁,可也当真差了不少。”娜仁似乎只是随口感慨一句,然而在座的可都是拿一百个心眼来揣摩她说的话的,登时好几个人心里便有了猜测。
四福晋心一沉,面上流露出几分惊疑,又快速收敛起来,保持住镇定端庄的笑容,与三福晋眼神交汇时已经叫外人看不出分毫情绪。
三福晋心里算着,多少有了底,又是欣喜,又得强压住喜意,怕这会露出轻狂姿态叫娜仁不喜,正好宫人奉了茶上来,她忙端起茶碗呷了口香茗,以此遮住唇角流露出的笑意。
太子妃心中也已有了猜测,预备着回去与太子说说,面上倒是波澜不惊的。
娜仁将这些人的面色神情尽收入眼底,心觉好笑,又觉着有些无趣。
如此,不过随意说了几句话,娜仁便叫散了。
只说阿哥所中,四福晋回去便命人:“叫小茶房煮一碗清心降火的莲子荷叶汤来。”
宫人会意去吩咐,她的陪嫁嬷嬷心里存着疑,上前道:“四爷饮食讲究应时应令,如今还是春日,地底尚有些寒气,用这汤只怕太凉了。”
“我就怕等会四爷还嫌不够凉呢。”四福晋眉心微蹙,手揉着太阳穴,轻声道:“嬷嬷,我有些头疼。”
这片刻的脆弱,除了她亲近的贴身人,无人见到。
等四阿哥从前头衙门里回宫的时候,四福晋已恢复了温婉端庄的模样,一面将莲子汤端给他,一面轻声细语地将白日里在永寿宫说的话一点不差地学给四阿哥听。
四阿哥听了,端着莲子汤的手微微一顿,登时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