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杨玉必定会斥责他们吵闹,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感觉自己的泪水要砸成串流淌下来了。
在这一瞬间,迟鹤忽然站起来。
他的位置就在讲台旁边,站起来的时候与陈意阑两人如同左右护法一般,只是望了一眼陈意阑的神情,就心领神会似的。
他的脸色略青,看上去有些心情不好的样子,但是很快就又扯出一个笑出来,有些不太正经地对杨玉开口:
“杨老师,这个研讨会不会又是关于我的吧?就因为我考了二百四十五?”
整个班憋了又憋,没憋住,一片哄堂大笑,话题的中心瞬间转到了迟鹤的身上。
迟鹤接着道:“这样呗,我跟陈意阑借个五十分,陈意阑还能考985,我也能考二本,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陈意阑:“。”
底下的笑声更大了,有些人笑完了才想起来这两位大佬是不对付的,生怕他们俩打起来,又有些想看热闹。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那么脾气不好的迟鹤会突然不正经地开始开玩笑,然而陈意阑是知道的。
他偏头望了一眼迟鹤,几乎是同时,两人起身,一左一右将杨玉“夹”在中间,不动声色地带着她从教室里走了出去。
临走之前,还是陈意阑回头,朗声在班中喊了一句:
“自习。”
班上安静下来,到底还是重点班的学生,多数人还是想好好学习,故而这种时候不会让人担心。
在里面寂静无声时,外面的声音便格外引人注意。
杨玉在出来的一瞬间,就身体一软,通常高跟鞋都健步如飞的她今天穿平底鞋还险些站不稳。
她被迟鹤和陈意阑一左一右地扶住。
然而抬头的时候,却看到两人双双偏过了头,没有一个看她脸上的伤口。
三个人没有一个说话的,都心知肚明刚刚的那个“研讨会”根本不存在。
因为陈意阑塞给杨玉的,是迟鹤上次考的语文试卷。
上面的红色字迹风骨十足、整齐干净,黑色的则张狂潦草,红色比黑色还要多,密密麻麻写了满面。
在试卷顶端,还有迟鹤和陈意阑的署名。
杨玉低着头看着试卷,忽然感觉眼前有些模糊。
“办公室有人,”迟鹤忽然开口,“去小池塘吧,那里后面没什么人,翘课的时候在那保准抓不到。”
被陈意阑搀着的杨玉下意识地蹙起了眉,想下意识地训斥迟鹤:“翘课在那,抓不到?你还是个高中生,学习……”
见她终于开始说话,迟鹤微微挑了挑左唇角,“嗯”了一声,拉长了尾音敷衍道:“知道了。”
走到小池塘旁边,迟鹤随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无所谓地往长椅上一扔,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又将外套给提起来。
“看我干嘛?”迟鹤冲陈意阑挑了挑眉,“还要我请你?”
陈意阑的目光从他沾满了积水的外套上挪开。
然后扶着杨玉坐下来。
他从口袋里拿了一包手帕纸出来,递到了杨玉的面前。
杨玉迟疑了一刻,还是接了过来,手心有些颤抖地拿着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和通红的眼眶。
迟鹤扫了一眼餐巾纸,彻底没脾气了,将上万块的外套拿在手里甩了一会,然后背过身,无所谓似的:“你们聊。我听不见。”
“迟鹤这份高一的语文卷子考了五十四,”陈意阑轻声开口,“虽然态度还可以,但是基础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