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乔面无表情的吸吸鼻子,听到小小的辛木在屋里哭。
她本想去照看辛木,不知怎地忽然转身,跑到窗边。
旧筒子楼太矮了,而她们家住五楼,根本就望不见有人来接她妈离开的那条路。
她却站在窗边,望着眼前遮挡视线的一片灰败,没转身。
手指打直,在掌心里规律的、均匀的敲。
从一数到六十,便是一分钟。如若她妈要反悔的话,等她敲完六十下,也该拖着行李箱回来了。
可是没有。
于是她从一开始,从头再敲一遍。
那天她敲了多少个“一到六十”呢。
记不清了。只记得指尖微微的麻,而掌心间被敲出一个小小的红点。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十多年过去了,她站在周琨钰公寓的窗口,又像十五岁那年一样,用指尖在掌心不停的敲。
她并不觉得周琨钰会回来。她只是强迫症一般的,在心里反反复复,从一数到六十。
这大概就是她根本不愿走近什么人的原因。
因为在她心里,离别是如此痛彻心扉的一件事。她妈的离开在她心上划一道,后来辛雷的离开又在她心上划一道。
可是周琨钰。
该死的周琨钰。
为什么要不管不顾的,闯进她的世界里面来。
周琨钰与她约好后突然走掉,这是第一次。
让她倏然发现,又或者说倏然忆起,原来猝不及防的分别,是一件如此令她难以承受的事。
所以她站在这里,微微眯眼望着窗外的马路,好像是对未来真正分别的一场演习。
她和周琨钰,总也是会分开的。也许是哪天关系忽然的斩断,就像她妈忽然走掉一样,就像她爸忽然过世一样。
辛乔,你不是已经有经验了吗。
她站着,带着近乎麻木的神情,感受着指尖和掌心的那一点麻痹。
又开始麻木了。
在她开始刻意屏蔽掉自己的一切感受时。在她开始刻意屏蔽掉自己的一切难过时。
忽然身后,“滴”的一声。
辛乔的指尖倏然停下。
可她没有转身,眼神往后收了一点,落在
自己映于落地玻璃上的倒影。
是……幻听么?她发现自己有点不敢回头。
今晚的一幕和十五岁那年的一幕重叠,让她过于生动的忆起,当年自己是怎样怀着过分天真的期待,等着她妈回头。
可身后有人轻柔地唤她:“辛乔。”
辛乔点在掌心的手指蜷起来,吸一口气屏住,转身。
周琨钰站在那里,望着她。
辛乔的第一反应是低头,快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砰地一声关上门,上锁。
周琨钰愣了下,跟过去。
侧耳听了下,里面没有任何响动。
辛乔在做什么?
周琨钰又等了会儿,仍是没动静。于是她轻轻叩门:“辛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