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檀诚心诚意的给列祖列宗拜了几拜,然后就是磕头,磕的十足的响,一点儿水分也没掺假。她听得幻听里一声叹息,然后便道了一句:
——阿檀过的也太苦了些。
折檀便摸摸额头,其实不苦的,她是主子,就是再苦,也比奴才们好。她要是病了还能有药吃,奴才们病了还要担忧自己被挪出去,回来的时候,整个差事就被夺走了。
折檀只是胆小怕人了些,可这些道理,她还是很能明白的。过了会,幻听也没了,她跪在地上,有些担忧的看向外面。
“威远候家也该走了,不知道二姐姐怎么样了?”
祠堂里,丫鬟奴才是不能进来的,她往后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好不容易又熬了些时辰,这才听得外面的脚步声阵阵,她惊喜的看过去,只见嫡母和父亲,连带着几个哥哥姐姐都来了,然后定睛一看,发现长兄不知道为什么也在。
——阿檀跪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腿疼不疼。
疼的。折檀想,不过嫡母说的对,到底是她犯了错,她被罚跪是应该受的惩罚。
她老老实实的给众人问好,英国公折墨就道:“快起来吧,你母亲大概跟我说了,你也算不得错。”
折果最爱在父亲面前撒娇,自认为父亲在姐妹间最爱护自己,听了这话,立马红了眼睛,“父亲,明明就是她错了,她们姐妹两合起伙来欺负我。”
折墨就劝,“阿檀是个老实胆小的孩子,要不是逼不得已,也不会砸你。再说了,不过是拿栗子糕砸了砸衣裳,都是姐妹间的置气,没什么大不了的。”
折果都要气炸了!
她手一指,“父亲,她心里狠毒的很啦,您可不能被她骗了。”
折檀就着急起来,害怕父亲相信三姐姐。她眼睛都红了,但想要辩解,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说,她嘴巴笨嘛,再者,她确实觉得自己是个狠毒的人——她心思坏了,砸三姐姐,是她早有预谋的。
于是就低下头,抿着唇不说话。
折滦站在一侧,心中忍不住叹气起来。
他是故意在父亲和继母几人往祠堂来的时候跟他们巧遇,父亲果
然叫上他一起,他做出不愿意掺和的模样,但父亲却已经将他想成了“关心手足却嘴硬”的人,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就走,还道:“你是长兄,以后弟弟妹妹们都是要你照料的。”
见他冷着脸到底跟在后面,又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好像在说:看,我就知道你是关心弟弟妹妹的。
都是吓坏了其他的人,一团冷气跟在身侧,总是不自在的,路上折果都没来得及告状,一路人除了折墨叽叽歪歪,根本没人说话。
但来了祠堂,折滦也没什么办法,这事情,说起来只是姐妹间的事情,他插手容易引人注目,如今是特殊的时期,就怕府里有眼睛。更何况,他是希望阿檀成长起来的。
他觉得定然是死在阿檀前头的,他能护她一时,可护不了一辈子,阿檀总是要自己走过一段没有他的路。
折滦心情复杂。
——我之前,总想将她圈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但我的羽翼并不大,并不安全,上次我只不过去了趟冀州办事,就出了秦家的事情。
——若是我能娶阿檀,定然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可我不能,所以阿檀其实成长一些,对以后也是好的。
——之前是我着相了,只想着爱护她,却没想过,女子难当,只有她自己坚强了,好了,这以后的日子才能过的舒适。
——即便艰难,我也该引导者她会保护自己。
折檀听得心里酸酸的。
是的,她该成长了,她不该只藏在姐姐的羽翼之下,她如今是个坏姑娘了,根子上道德败坏,竟然肖想天上的神仙,还用糕点砸了三姐姐,已经不是好姑娘了。
既然是坏姑娘,就不能被欺负!要保护姨娘和二姐姐!
不然,那坏姑娘不是白当了吗?
但坏姑娘该如何做呢?
折檀是个极为擅长模仿别人的人。
她觉得自己之前模仿的是长兄,但长兄不是坏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所以要做坏事,就不能再去想长兄是怎么做的了。然后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三姐和胡姨娘。
胡姨娘和三姐姐可坏了!明明是她们欺负了人,可她们还早早的告状!将黑的说成白的,将坏的说成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