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方才的经历,宋寻月暗自咋舌,而前去送碗筷的星儿,恰于此时回来,本欲直接进屋,却忽见宋寻月站在篱笆墙边,星儿转而朝她走来,不解问道:“小姐怎么还没进屋?”
宋寻月闻声回头,对她道:“无事,方才听外头有些动静,就出来看看,咱们回屋吧。”
星儿点头,同宋寻月一道进了房间,屋里的温度和外头差不多,一进屋,星儿便掖好了帘子。
进屋后,星儿摸索着点起烛火,屋里亮起来,宋寻月这才看向门边,方才匆忙放在墙角的炭火和另一个包袱,想来便是琰郡王口中的皮毛料子。
宋寻月眉峰微蹙,手下捏着自己袖边,委实不知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置。
星儿吹灭火折子放好,转头,顺着他们小姐的目光,这才看见那一筐子银碳和皮毛,面上立时飞上一片喜色,忙惊喜迎过去:“小姐,这些炭火哪儿来的?”
说话间,星儿已经蹲在了炭火框子旁,着手查看:“还是上好的银碳。”
宋寻月见此,微微抿唇,星儿伸手抓过旁边的包袱,抬头看向宋寻月,问道:“小姐,这里头是什么?”
宋寻月见星儿看过来,忙勾起一个笑意,对星儿道:“是些皮毛料子。”
星儿忙将其打开,果然见里头是上好的皮毛,面上喜色愈浓,紧着问道:“小姐,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宋寻月讪讪笑笑,想了想,回道:“外头捡的。”
星儿面露奇色:“捡的?”
宋寻月点头,正欲再怎么编个合适的借口,怎知星儿却道:“许是府里谁送去给夫人和二小姐时,暂且放下的。”
宋寻月忙顺着星儿的话道:“是啊,许是呢。”
星儿眼前一亮,怀里抱着一包袱皮毛,站起身,向宋寻月征求意见道:“小姐,要不这些东西,咱们昧下吧?左右夫人少了您不少东西,既然他们自己不小心,咱们也没必要巴巴的还回去。正好炭火到现在还没支取到,咱俩这屋里,都快跟冰窖一样了,还有这些皮毛,我这几日抓紧些,缝进小姐衣服里,穿在身上也看不出来。”
宋寻月闻言陷入沉思,倒不是在想星儿的提议,而是在想琰郡王。方才听他和父亲的对话,想来是已经回了王府,今晚怕是没法再还给他,而且自己连家门都不好出去,他总不能再往宋家后宅里头跑,日后怕是也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自己又确实缺这些东西,若是一直留着不用,被孙氏和妹妹发觉,不仅东西会被他们拿走,指不定又会栽赃她偷盗。亦或是被人发觉这些东西出自琰郡王府,她可能会背上更难解的麻烦。
这些东西放在她屋里,始终是未形之忧,还不如抓紧用了,早早“毁尸灭迹”。
念及此,宋寻月含笑,冲星儿点头,对她道:“那就留下吧,今晚就点上。”
星儿大喜,连忙点头:“好!”
说着,星儿一手抱着包袱,一手提起那一筐银碳,便朝里屋走去。没走几步,宋寻月似是想起什么,紧着吩咐道:“对了,这一框银碳,咱们别省着了,能用就抓紧用了。还有□□毛那个包袱外头的布,等下火点起来,记得烧了。”
星儿闻言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以她和小姐处境,这些银碳,合该节省着用,但这些是小姐捡的,到底有些隐患,所以抓紧用了,什么也别留下最干净。
星儿重重点头,回道:“明白,小姐放心。”
说罢,星儿连忙去烧炭火,心里开心的不行,从今晚开始,直到炭火用尽,她和小姐可以暖和和的在屋里呆一阵子了。
既已做下决定,宋寻月便不再为此烦恼,今晚关于琰郡王的一点小小插曲,很快就被她抛去了脑后,跟去里屋,打算给星儿搭把手。
而谢尧臣,回到王府,解了肩上大氅扔给辰安,便坐去了一旁的罗汉床上,吩咐张立倒茶。
谢尧臣扶膝坐在那里,神色委实有些难看。
也不知方才和宋俊他们那些话,宋寻月听见没有?若是听见,这奇差的名声,配上他今晚闯人家后宅的行径,他此刻在宋寻月心里的形象,他当真是想都不敢想。
可他能有什么法子,宋俊和孙氏基本不带她出门,他要是不这么干,连面都见不着。
还有那孙氏和宋瑶月,也得抓紧处理,只要叫宋俊知道沙姜的事,孙氏必然完蛋,只要没了孙氏,宋瑶月掀不起什么风浪,便不用再理会。
张立端了温度适中的茶上来,谢尧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后捧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刮盏上的盖子,眼睛盯着脚尖,眼神没有聚点,明显是在出神。
这闯后宅也不能次次都闯,一来得小心着不能叫人发觉,见面时间短,根本同她接触不了什么。二来,一旦被人发觉,他一个本来名声就差的王爷没什么事,宋寻月少不得受人非议。三来……下次再去,便是宋寻月本人,怕是都会把他打出来。
得想个什么法子,把她哄骗出来,让他们能有长时间接触的机会,而且还不能给她带去什么麻烦。
谢尧臣拧眉想了片刻,心头忽地有了主意,面上烦闷之色尽散,唇边转而挂上一丝笑意。
他将手中茶盏放回桌上,伸手召来辰安和张立,紧锣密鼓的一阵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