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我必须得道歉,请你接受我诚挚的歉意。”林故若欠身,鞠了个看起来根本没弯腰的躬,扭捏作态讲,“对不起,我下次还敢!”
“你知道吗林故若。”容磊把手里毛巾往旁边随便一扔,散漫道,“我最近观察你和橙子,总感觉你可能才是五岁的那只。”
林故若歪头卖萌,“所以呢,当小宝贝儿有什么不好的吗?我就倒你一头椰汁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容磊叹气,无可奈何的说,“你说的对,我又能拿你怎么样呢?晚上记得锁房间门。”
“嗯。”林故若认真答,“我早上已经让张管家帮我换个新锁了,今天一定锁好门。”
她说完就走开了,深藏功与名。
清风拂乱泳池的水面,把映着的天光云影扭曲掉。
“……”容磊舔着后槽牙杵在原位思考,怎么能够搞到林故若房间的新钥匙。
林故若刚回到大厅,和橙子并排坐下,就见橙子飞快地放下怀里的半个西瓜,从茶几上拿到个装了块西瓜的水晶碗,用勺子挖起那块举到林故若嘴边,软糯糯的说,“若若吃。”
是水瓤的西瓜,又甜又脆,林故若含糊不清的问,“怎么单独弄了个碗啊。”
橙子又把西瓜捧回去放到腿上,“因为那是西瓜最中间的一块儿,想要给若若吃。”
“唔。”林故若唇角上扬,揉着橙子的丸子头,“你最可爱啦,等太阳再小一点儿,我陪你出去堆个大大大大大的城堡哦。”
橙子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里的小猪佩奇,似懂非懂的应,“好。”
西北风从大开的窗户涌进来,再从通往花园的门溜走,穿堂而过,宜人舒适。
厨师正在厨房里开椰子,透明的椰汁从开口处‘咕咚咕咚’的流入锅中,雪白的椰肉被剃下来切条放着备用,去世不久的清远鸡被浸泡在料酒盐水里,死不瞑目;烤箱里的螃蟹酥刚刚才被刷上蛋液,在高温的作用下表皮变得澄黄诱人。
几十公里外同样是开放式厨房里,应谨言正在给戚风蛋糕抹面,应长乐穿着围裙帮倒忙,手边放着三四个写废的巧克力卡牌,上面是‘橙子六岁生日快乐!’;今天晚上的生日主角橙子手里的西瓜被挖出个小小的深坑,汁水攒了不少,张管家瞅见后给她拿了个吸管……容磊带着满身椰香进屋,虚虚睨过林故若,她立刻把倒扣的书重新拿起,挡在脸上装睡。
等到脚步声消失后,林故若才谨慎的把书挪开,露出眼睛窥视,前方无目标,确认安全。
耳畔突兀的响起声“啪”,容磊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刚才他的响声是他打得响指。
林故若惊魂未定,咬唇回眸娇嗔,“容磊!你几岁!”
“五岁半。”容磊虎口轻轻捏住林故若的脸颊,“在看什么。”
林故若采取消极反抗策略,悻悻嘀咕着,“我不认字,随便看的。”
容磊把她手里的书抽走,温柔讲,“那哥哥读给你听。”
她看的是几年前林奶奶在病房里看的那套书,王鼎钧先生回忆录的第二部《怒目少年》。
当年的林故若是看不懂的,五年后的林故若终于能够读下去。
岁月带走许多东西,又带来许多。
容磊虚咳清嗓子,低沉磁性十足的声线缓缓的读出来,“人活着,好比打开一架摄像机,少年时底片感光,不曾显影,一直储存着,随着年齿增长,一张一张洗出来……”
这或许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秋日午后,因为哪里看起来都无比幸福,让林故若居然无法从其中挑选出最幸福的是哪里。
陆家的晚餐五点钟提前开餐,诺大的餐桌中间是煮沸的椰子鸡火锅。
涮品种类繁多,丰俭具齐,从和牛到鳕鱼、松茸到菠菜,甚至还有超市速冻食品的香芋丸子和鱼豆腐。
今天不分主人和工作人员的区别,陆家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给橙子过生日。
寿星橙子早上被喂了满满一碗海鲜长寿面,撑得午饭怎么都吃不下。
她今天的状态极好,可以说是本周来最兴奋的一天,下午全无困意,取消了自己的午睡在泳池边和林故若堆出三层沙堡。
此刻橙子长发夹了卷,头戴金色绕环花冠,着层叠粉色长纱裙,左手手腕上还装饰这朵盛开的纱质玫瑰花,活脱脱一个从童话故事里跃出来的小公主。
橙黄灯火落在小公主粉雕玉砌的脸颊上,像是化开的蜜糖,空气里都充斥着甜美,橙子歪头就能看到推车上巨大的奶油水果蛋糕,她已经偷偷看了许多次。
林故若往她碗里夹她喜欢的香芋丸子,把人掰回来,教育道,“吃完饭才可以吃蛋糕哦。”
容磊把从下锅到捞出来堪堪几秒钟的和牛放进林故若麻酱碟里,嘱咐道,“你在不吃这片和牛,它就要凉了。”
林故若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掉,她低头开始把碗里堆成尖的涮品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