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墓园。
“夫人之前带着艺术团去华清,是因为田家闹出来的事,说过些时候就会回港城。”张秘书一身黑色西装,祭奠过后才问,“但是后来却是自己一个人回来,艺术团一直留在华清,是因为姜家扣下了?”
“嗯。”谈灼站在墓碑前,单手捧着一束花,“一样的手段。”
当年,姜媛在港城创办的艺术团,田家有一个善舞的小辈也在里面,因为利益纠纷故意陷害艺术团,姜媛才会将艺术团迁向华清。
只是没想到,姜家觊觎已久,钻了空子直接扣下。
现在谈氏集团还没出大事,只是暂时压着,就又开始打了这样的主意,想要占为己有。
张秘书摇摇头,觉得这人心啊,有时候真难以捉摸,“姜老太这一生尽想着姜家的利益,年轻时候不顾女儿,一心想着联姻。女儿早早过世了,又开始惦记你这个外孙联姻。”
“这姜老太活了一辈子了,还把钱权看得那么重,华清的手都伸到了港城。”
谈灼声音平淡:“她伸不到。我妈的事情我会解决。”
张秘书点头,离开前嘱咐:“你心里有数就好,我要去医院看看谈总了。对了,这天灰蒙蒙的要下雨,别在这待太久。”
“好。”
但谈灼没离开,他还站在墓碑前面,弯腰把手里的花束放在碑前,目光凝在上面的照片上。
其实,姜媛回华清,并不只是因为艺术团的事情。
是因为谈灼。
艺术团是姜媛的心血,她不会不管,更不会就这么离开华清算了。但她的家在港城,那里还有一个几岁的儿子,她得回去,她没有忘记一起过生日的承诺。
三十岁生日的那天,姜媛匆匆回了华清。
然后生命永远停留在了三十岁。
他妈死了,因为他。
乌云压沉,半边天都变得灰蒙蒙,空气也逐渐压抑闷热,没过多久便下起了雨。
雨珠从天降落,砸在脚下的青石板上。
一双黑色小细跟凉鞋踩上台阶。
沈诱脚步很轻,由下及上,一步一步往墓碑前的身影靠近。
港城气温骤降,少年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薄卫衣,大雨砸在身上,衣服湿了大半,他动都不动。他就这么垂着头,清瘦的肩背有些颓,有些脆弱,让人不禁想起他也不过才二十岁。
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的。
谈灼眼皮耷拉着,雨水砸在前额的碎发刘海上,他也不擦,倔强地站在墓碑前面。
用刘大华的话来说,就是不仅倔,还挺犟的。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谈灼怔了怔,还没回头就见到一柄黑伞遮过头顶,挡住了落下来的大雨。
紧接着,后边响起一道声音——
“老班说得真不错,你真挺倔的,淋雨自虐啊。”
谈灼掀开眼皮,转过身,眼睛直直望向身后的沈诱。
她就这么撑着一柄黑伞站在雨幕中,见他看过来,对他笑一下:“怎么,我飞回港城来看你,没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