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这话听在何人耳中,若非立时便欢喜地忘形跳起,就是战战兢兢地跪拜道谢。一位地阶巅峰宗师三次出手的承诺,代表着什么?陆观要是有心的话,单单利用这三次承诺,就足以把水族叛乱的三位主帅一股脑儿全清除掉。半鱼王洛泽是天下少有的枭雄,武力和才智都位居世间前列。然而在一位堪称半圣的地阶巅峰跟前,他的才智根本不会有任何发挥的空间,便会与其肉身一同湮灭于星光剑意之下!“半圣,换言之也即是半位圣人,仅次于人仙和武圣的存在。”“虽然说是半圣,但座师的实力恐怕不只是副院主的一半,而至少及得上他的七八成……”陆观与叶玄澄离别时,对方曾向他提及过三位未来有机会为其提供协助的半圣名号。天下读书人奉为一世之所宗的太学刘老夫子,刘淑。雨轻仙的母亲,当今洛阳雨氏的家主,“探陵皇后”雨安宫。最后的一位,却是那与冠军侯许远齐名,同列世间武道天骄之首的鬼神堂主,李神安……陆观没法想像,一个人到底得天才到什么地步,才可以在而立之年赶上座师的境界。如无意外的话,李神安同样会遇上樽颈,在地阶巅峰卡上好一段时间。但也可能像副院主楚摇星一般,于甲子之龄便已突破成圣,从此享有超乎常人的寿数和生命层次。唔……到底自己将来会走上哪一种分支?陆观想起未知的前景,实在是没法开心得起来。是以面对座师的恩赐,随口便问了一句道:“为什么是三次?”白时寒倒也没有怪他贪得无厌,笑吟吟地道:“事不过三嘛。”“如果我答应每次你遇到危难时都会相助的话,你好快便会失去紧急关头拼命的狠劲。”“要知道高手对决,好多时候争的便只是这一口气而已。”“那个自朝阳峰上下来找喳的混账,比千阳整整高着一个境界。”“为什么他的青冥剑气,仅仅对千阳造成了皮肉伤,而没能重创她的脏腑和经脉?”“因为那厮自己清楚得很,现下他在做的行为比走狗也不如,是为走狗当走狗的最下贱的九流货色。”“是以一股气便不能畅通无阻,他的剑也由此失去了青冥宗一往无前的霸者气势,自然会比千阳毫无保留的烈日所乘。”“剑之一道,首重意,次重势,你正好可以经由与真空无生两派血拼之旅,深深体会其中的道理。”白时寒说罢,又重重拍了拍陆观的肩,笑道:“话虽如此,除了直接出手外的资源和情报,我方一并供给。”“虽然说你有武院的小伙子们和叶玄澄相助,不一定用得着剑坊这边的门路就是了。”陆观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如此便多谢座师了。”“是了,座师早前曾说要指点弟子凝聚剑意之道,不知现在是否合适的时机?”白时寒很好地掩饰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怠惰之情,欣然笑道:“当然,当然。”“为师无论平时再怎么懒散,答应过明安你的事是一定会做的。”“现下……就瞧你有没有足够的悟性,在虚月忍不住主动来找你前初步学有所成了。”洛千弈和沈虚语没待座师开口,便自动自觉地退了出去。一路上,洛千弈总是带着一抹奇异的笑容:“虚语。”“嗯?”“你记得你第一次与我双修时的滋味吗?”“……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再说下去,我就立即拔剑出鞘。”洛千弈笑嘻嘻地摇手说道:“别别别,别冲动嘛。”“我是想说,你知道有句话叫食髓知味吧?”“明安虽然有意好好利用修为大进的这段期间修成剑意,让实力再上一个台阶,却恐怕不是容易的事。”“经过这段日子,小师妹也会提出与他同居于古剑堂中吧。”“这对于他二人的功力增长虽然大有好处,但对剑道的参研却是有损的。”沈虚语听他似乎在探讨着正经话题,便即松开了紧握剑柄的手。“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是他二人之间的事情,你想要介入到什么程度?”洛千弈笑道:“我想请你代我去探视一下小师妹的状况,到时候要与她说什么,你自行决定就是了,也不必代我说什么话。”沈虚语板着脸说道:“若只是这样简单,用不着绕这一大个圈子吧。”洛千弈轻轻叹了口气:“你真要我说明白吗,又只恐失了同门间的义气。”沈虚语微微张开双唇:“你觉得事到如今,这玩意儿还存在吗?”两人对望了好一阵子,洛千弈才说道:“我想你去提醒小师妹,让她小心老八,不知道那家伙痴性一起,会作出什么破坏他二人之间的关系来。”“食髓知味的可不只是小师妹,明安这边厢也是同样啊。”“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其实很大程度上也得归究为时势之过,她却不能把事情都怪在明安头上……你这样子盯我干什么?”沈虚语哼了一声道:“我怎样子盯你?你说玩笑也得教人听明白,别颠三倒四地胡说一通。”洛千弈由衷道:“比起咱们个个心怀鬼胎的同门们,我可远远还称不上颠三倒四啊。”“尤其是老七、老八,平时瞧着纯良忠直,不争不抢。”“到了关键时刻,倒是一个比一个快露出原形,实在教人很难接受啊。”沈虚语淡淡说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她们的为人吗?早在明安被关进黑牢前,你就说过老八很可能会与小师妹抢明安,这不是一语成谶吗?”“既然是早就料到的事,为什么要觉得难受?”洛千弈叹息道:“你向来就跟她们没什么感情,自然不理解我的感受。”“在我眼里,老七老八和小师妹没有两样,都曾是由纯真少女成长起来的好苗子啊。”“为什么她们总是要在关键时刻令我失望呢?难道非要我看着她们每一个,都像大师兄般自取灭亡才心满意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