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晖有几分被说服了,捋了捋胡须,开始深思。
裴昭接着说:“就算是陛下暂时对大人有气,这里不是还有我嘛。”
裴昭和许晖因为嘉阳公主和裴元白的婚事,勉强算得上是一家,一家人应该不会害人,许晖终于被说动了,拧着眉,开始认真思索告老还乡。
不久之后,许晖上书引退,回到了山东老家,每日耕读,看起来并不愁苦。
……
嫣儿讲得绘声绘色,只说许老大人是如何不贪恋权势,急流勇退。殷明鸾半晌无语地看了嫣儿许久。
殷明鸾问道:“还有呢?”
再就是长乐公主和亲的事了,据嫣儿说,在许后自缢,许晖退场不久,长乐公主就去胡国和亲了。
嫣儿神秘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这是陛下在安抚许家呢?”
“啊?”殷明鸾愕然。
嫣儿说:“我是在茶肆里听那些举人老爷们说的,他们说许家和长乐公主府争锋相对,陛下是使了那个什么……喔,制衡之策,免了一个许大人,就去一个长乐公主,总之啊,举人老爷们叹气说,圣上的心还是在许大人这边的。”
殷明鸾笑弯了眼:“哦,是吗?”
嫣儿猛点头:“是啊,许大人回乡之后,陛下提拔了裴大人和陆大人,这两人一个是许大人的门人,一个是公主府的门人,陛下这一碗水端得好平啊。”
殷明鸾对陆桓也是有些挂心,不知道这位旧友听到她的噩耗是否会难过,她这下坐不住了,屋内再暖和她也是要出门的。
殷明鸾一边吩咐婢女找出门的御寒裘衣,一面问嫣儿:“陆大人近来如何?”
嫣儿说:“仕途上是一帆风顺,可是陆大人近来劳心劳神,病怏怏的。”
病了?
殷明鸾忙吩咐婢女将塞外带来的虫草,苁蓉等珍贵药材拿锦盒装了。
陆桓府上的晚春时开着的苦楝花早已谢了,从春到冬,已经过了不知多少个节气。
如今是梅花的季节。
梅枝送了幽香,杳杳马车声至,陆府的门房传话:“大人,有客来访。”
陆桓采了梅花上的雪,他穿着大氅衣回到廊下,闻言疑惑:“是哪个府上的?”
门房回话:“是安远将军顾府上的。”
陆桓锁眉思索了一下,他同顾封虽然大体属于同一阵营,但是私下来往并不紧密,并且,正是因为政见相同,私下来往才不多,一面有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之嫌。
陆桓将手中的小罐子递给仆从,一边思索着顾府中人的来意,一边穿过垂花门。
小厮迎面差点撞过来了他:“大人,是个姑娘家。”
姑娘家?
陆桓疑惑,他脚步稍顿,往南房看过去。
侍女挑起了毡帘,轻柔的说话声和着茶水煮沸的声音一齐涌了出来,陆桓觉得他的心被充满了,胀得难受。
一瞬间他竟然有些迟疑。
殷明鸾的笑语声依旧亲切,她像从来没有变过,柔声打趣道:“陆郎见了是我来,不愿意过来么?”
陆桓和殷明鸾在院中煮酒。
殷明鸾等不得火起酒热,先给自己筛了一盏,却被陆桓夺去:“公主,天冷,酒寒气郁结肺腑,于身体不利。”
殷明鸾却没有听他的,又悄悄筛了一盏,吞下后看着陆桓无奈的神色,眯着眼睛满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