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岂可直呼圣上名讳——”有官员听不下去,呵斥了殷弘玉一句,转而看向殷无咎,“陛下,宁王怕不是受到什么刺激,失了心疯,依臣之见,还是速速将他擒下,之后再做定夺的好。”
殷无咎其实也觉得殷弘玉的话莫名其妙,可也不知为何,心中却有种莫名的好奇催使着他,忍不住想要去探究对方这话里的意思。
他朝那官员摆了摆手,问向殷弘玉:“皇兄,你此言何意?”
“殷无咎!”殷弘玉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你杀死的人,是谁吗?”
殷无咎瞧着他面上渐渐变得癫狂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好笑。
这叫什么问题,他怎会不知道自己杀死的是谁?
这人兴许确实是不正常了,自己刚刚就不该接他的话!
“来人,将宁王带下去。”殷无咎摒去心中那些莫可名状的情绪,淡淡吩咐道。
其实在此之前,那些禁卫军不敢对殷弘玉动手,无非也是碍于他尊贵的王爷身份,但现在,陛下都开口了,他们也就没了顾虑,当即便要上前将殷弘玉拿下。
殷弘玉避开他们伸向自己的手,一脚踹飞了一个侍卫:“殷无咎,你有本事就去摘下他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谁?”
殷无咎迎上殷弘玉的视线,恍惚之间意识到什么。
——是了,他之前就一直觉得,除掉温崇洲的过程,似乎有些过于顺利了。
莫非,他杀死的,真的不是温崇洲,而是他的替身?
可死的人若不是温崇洲,那会是谁呢?
思及此处,殷无咎猛地转过身,看向那辆放着尸体的简陋马车,然后快步走过去。
他需要立马确定一下,自己是否真的报了仇。
那马车的车门已经坏掉了,是殷弘玉之前强行靠近马车时不慎劈坏的,可惜的是对方人多势众,他刚刚跳进马车看了里面的人一眼,就被那群禁卫给打了下来。
“陛下,使不得啊!”随后赶到的赵延盛见殷无咎要上那马车,不由出声阻止道。
但是殷无咎显然并没有他的那些讲究,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车。
“拿灯来。”
赵延盛只得取过身后小太监手里的宫灯递给了殷无咎。
殷无咎将灯放到马车里,黑暗的车内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殷无咎一把掀开盖在男人面上的白布,入目,是那一方无比熟悉的银色面具。
他从靠近马车到掀开白布,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可是在要揭下对方的面具时,也不知怎么,心里忽然就生出了几分莫名的不安与惶恐。
没关系,即便叫他金蝉脱壳摆了一道,可来日方长,顶多日后再杀一次就成!
殷无咎误以为心中的那种情绪是因为担心自己被骗而起,便如此默默安抚了自己一句,然后他伸出手,缓缓揭下了男人的面具。
在这整个过程中,殷弘玉一直观察着殷无咎的反应,见他在揭开对方的面具之后,似乎松了口气,一时有些傻眼。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他绝对不该是这样的反应的!
殷弘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趁人不备、冲上马车一把搡开了殷无咎,
看清男人面具之下的容颜时,殷弘玉呆了下,然后迅速明白了过来。
望着男人面具之下那张斑驳丑陋的面容,殷弘玉忽然觉得十分好笑,他也真就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里就沁出了泪水,一张俊美的容颜也因为心中复杂的情绪而变得有些扭曲。
“皇兄……别看了!”殷无咎瞧着他这副欲哭欲笑的模样,忽然不想再去计较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