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都是记得的,那一刻的殷无咎,欢欣而雀跃,期待而憧憬,看着自己的一双眼睛美好的犹如天上纯粹的星子,又炙热的胜过了光芒万丈的骄阳。
温诀当时嘴上说着对方只是弄错了对自己的感情,拒绝得也很决绝断然,可是没有人知道,在那一刻,他那颗少有起伏的心,因为那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而情难自禁的温暖与悸动着。
那悸动,就如现在这般。
只是这一次,伴随而来的还有是漫无边际的、对于即将失去的恐慌。
“无咎,你坚持住,你坚持一下好吗?”温诀将殷无咎放在地上,一边为他止血,一边不停的和他说话,“只要你活下来,你想怎么样都行……若你不愿与我做师徒,我们便不做师
徒,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无咎,活下来好不好?别死!”
从来没有这样地害怕过什么,也从来没有这样地想要抓住一个人。
说到最后,温诀几乎是在苦苦的哀求了。
不管是作为温诀,还是作为温崇洲,殷无咎都从未在对方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到了这一刻,殷无咎恍然明白,自己在意的,从来不是对方骗过自己多少回,而是他对自己到底有几分的真心。
如今,知道自己这些年来视若珍宝的这一份感情,并非如梦一场,全然虚妄,殷无咎的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他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摸一摸温诀的脸,可是在即将触碰到之前,却因力尽难支,而轰然地落了下去。
“无咎——”温诀大脑一瞬陷入了眸中漫无边际的空白。
以前无数次的设想过,自己离开这个世界时的情形,也想过在自己走后,眼前的这个少年会否不舍,会否难过?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先走的会是对方。
原来失去被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是这样一种感觉。
温诀颤抖地抓起殷无咎跌在青石地面上的手,将脸轻轻落在他的掌心,感受着对方掌心渐渐散去的体温,他的一颗心,像是被人用锥子在一下又一下的猛凿。
温诀原本还觉得殷无咎傻,不明白他为何情愿自己死,也不愿意杀他。
可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面对所爱之人的离去,比面对自己的死亡,要可怕和痛苦千百倍。
想到这里,温诀突然又有些庆幸了,还好先走的不是自己,如若不然,以他的性子,指不定得难过成什么样呢!
他以前最爱哭鼻子的,现在倒是不怎么掉眼泪了,可指不定,会偷偷地躲起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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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无咎睁着眼睛,呆呆盯着头顶素色的帐幔一动不动,他已经维持着这个状态一盏茶了,整个人恍若魔障了般。
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恐怖的梦,梦里他害怕的灵魂都在颤栗,似乎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失去了。
可是现在关于那个梦的内容,他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了。
“无咎,你醒了!”一声欣喜的惊呼,打断了殷无咎无头的思绪。
他动作
凝滞的偏头看过去,看见贺毅阳从门口大步的走了进来。
殷无咎恍惚了一下,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他记得自己当时代替永淳公主进了将军府,然后在一处僻静的院落中看到了七皇子与温崇洲,他走进那间屋子,用匕首刺伤了温崇洲,但是并没有成功将对方杀死,然后他们打了起来……但是后来呢,后来怎么了?
事情发展到那样的地步,他怎么可能现在还能好端端的呆在他们的家中?
“你还说呢,若非师父及时赶到,将你救了回来,你这回真的没命了。”
“师父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