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莱木闻言,只觉心头大快,恨不得拍手称赞一声&ldo;好&rdo;,勉强压抑住了,低头在一边装死。
华沂的脸皮足有三尺三寸厚,更是早习惯长安拿话噎人,被他刺几句完全就是不痛不痒,口中依然念念叨叨地说道:&ldo;这大冷天的,你非要趁这时候出来风餐露宿,我……唉,我不是实在不放心么。&rdo;
长安硬邦邦地道:&ldo;那不如我先回去过个年,开春了再去?&rdo;
索莱木的嘴角忍无可忍地往上弯了起来,又赶紧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压了回去。
华沂用一种非常无可奈何的目光看着长安,抬手摸了摸他的鬓角,叹道:&ldo;你啊……&rdo;
随后他做出了妥协:&ldo;那我送你出内关。&rdo;
……片刻后,华沂和索莱木一起留在了原地,目送着长安带人绝尘而去。
华沂讪讪地摸着自己被扇红了的手背,等到人都看不见了,他才轻咳一声,对周围沉默不语地看他笑话的手下人色厉内荏地骂道:&ldo;都看什么,还不跟我回去?&rdo;
说完,他一马当先地往回走去,索莱木忙紧走几步追上他,慢慢悠悠地说起风凉话:&ldo;是啊,都看什么,王被打回来了。&rdo;
他们早年经历坎坷,生存不易,因此大多都是有些贱的,以便于自娱自乐。
华沂却没接他的话,脸上轻快的神色渐渐褪去,慢慢地开始凝重起来,走出了好一段,才对索莱木低声道:&ldo;我有事托你办。&rdo;
索莱木一怔。
华沂接着道:&ldo;你替我出使一趟极北,问问极北女王阿赫萝,还记不记的山洞中一同生活一年多的情义与她承诺过我的事。&rdo;
索莱木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心里立刻转念,明白了他的意思:&ldo;你觉得这回棘手?&rdo;
&ldo;我那日叫长安去秘密搜城,结果一无所获。&rdo;华沂眉头微微地皱起来,&ldo;长安不是粗枝大叶的人,既然城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或者一些人,他没查到,要么是那人真的神通广大,要么……是出于特殊的原因,他把人藏下来了。&rdo;
索莱木叹了口气:&ldo;逼得他不声不响地把人藏起来,这里面原因复杂了。&rdo;
&ldo;告诉他们,脚程快一点。&rdo;华沂头也不回地吩咐道,&ldo;回头把王城的事料理清楚了,我也要出关。&rdo;
索莱木嗤笑道:&ldo;这会你知道在乎人家了?不是你无事生非把人气得心口疼,小一个月没理过你的时候了?&rdo;
华沂道:&ldo;你啊,也甭拿话膈应我,他要不是我的心尖子,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去惹他不自在?你见除了他以外我同谁这样磕磕绊绊过?这没良心的东西,居然还敢跟我动手,他昨天晚上倒是没心没肺地一觉到天亮,老子看着他一宿没合眼。&rdo;
索莱木猝不及防地一愣,当着长安的面,华沂似乎从未说过这样坦白的话,他正心思细腻地从中品出一丝情到浓时自然转薄的复杂味道来,便听见华沂这贱人又补充道:&ldo;算了,跟你说个屁,像你这种娶了媳妇和没娶也差不了多少的老光棍,是不会明白的。&rdo;
索莱木怒了:&ldo;我这样娶了媳妇和没娶差不了多少,到底是拜谁所赐?!&rdo;
他们疾走回城不提,且说长安,一路上百般心事重重。
他有时候看着华沂在案头后面全神贯注地坐着,思前又想后的模样,总是有些不能理解,直到这时,他才能体会一二。
他一会想着要如何在关外集结的地方面对路达,一会又担心青良那边会不会瞒不住,继而担心华沂万一发现了那个女人会怎么想。
然而他思来想去,除了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气越来越暴躁之外,竟是全无头绪。
他总是不能像华沂那样,把一步一步的事都安排好,别说安排,他发现自己完全理不出个头绪来。
就在他一团乱麻地神游太虚着出了内关,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忽然,身边响起一声惊呼,长安先是听见了风声,随后才是一个侍卫大呼小叫的&ldo;城主小心&rdo;。
这一回出门,长安背了他的马刀,他忽然往前蹿起一大步,落地是回过神来,只见一把带钩的大刀直直地劈在他方才所站的位置上。他身边带了为数不多的奴隶和侍卫,侍卫们同时上前一步,如临大敌一般的将那人围住了。
那提刀之人冷笑一声,远远地看着长安道:&ldo;叫你的人别来送死,我是来找你的。&rdo;
正是那日随商队闯入城中的疯子,多日不见,他那双眼睛依然红得光辉璀璨,手里竟不知从哪里又找了一把新的钩子刀代替以前断了的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