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回头,只见除了已经伏诛的,其他被逮住的商队之人竟同一时间同时倒下,俱是脸色铁青。
长那吃了一惊,弯腰按上他脚下一人脖颈,人已经死了。
是谁?
谁能叫这许多人心甘情愿地给他卖命,连那力大无穷的疯子也调遣得动?
海珠城中行商往来频繁,那人究竟是往这里面插了多久的眼线?
长安沉声道:&ldo;去告诉王,还有大长老……行了我知道他今天娶媳妇,那你就叫他的时候轻一点,在门上踹两脚就行,别踹坏了吓着新娘。&rdo;
索莱木被架过来的时候酒还没醒,必须要人扶着,一松手他就要四脚着地,见到长安以后第一句话,便是大着舌头、不分青红皂白地诅咒他道:&ldo;你……你肯定会被驴踢的……&rdo;
长安沉默片刻,亲手将大长老装满了浆糊的脑袋按进了冰凉的水盆里。
被随即赶来的华沂解救出来的时候,大长老的悲愤已经快要满脸横流成江海了。
索莱木偏过头去打了个大喷嚏,险些把眼睛都给震得脱窗,这才揉了揉鼻子,注意到了一地摆摊一样的尸体,脸上却并无惊诧神色,揉了揉鼻子,问道:&ldo;果然是行商?&rdo;
华沂双手抱在胸前,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海珠城自建成两年后,大长老索莱木便进言,在每座城中修城中常驻人口名册,姓甚名谁,家主哪里,有几口人,和谁是亲戚关系等,嫁娶也要在本城负责管理此事的专人那里报备,什么时候去翻都有,随着人口越来越多,这样也便于管理。
唯独商人不一样,商人走南闯北、居无定所,最难管理,而且大多狡诈得要命,唯利是图,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索莱木抬头看了华沂一眼,眼见他不言不语,面色这才带了几分凝重,开口问道:&ldo;怎么,王是想要……抑商?&rdo;
华沂沉吟片刻。要是以往出了这样的事,依他谨小慎微的性格,至少也要将从此进入王城的行商都扒一层皮的,然而因他想左了,半夜里跟长安闹了那一场别扭,之后一时情动,该说的不该说的话全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眼下心境反而莫名其妙地开阔了不少。
&ldo;听见虫子叫还不种芽麦了么?禁了走商客,若有天灾战事,从什么地方开源?&rdo;华沂摆摆手,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ldo;算了,先将这里收拾了,过一会破晓了有人经过,瞧见了像什么样子?长安索莱木跟我过来,去将七长老全给我叫出来……还有卡佐,一起。&rdo;
且说路达奉长安之命,疾行至城楼处,却得到了并未有人出关的消息。
他一皱眉,心中转念,知道恐怕那失踪的第五个人还在王城中没走。路达立刻从城门上的守夜人中调动了一些人手,分头在城中搜索。
海珠城乃是王城,修葺不止一次,城中规划格局条分缕析,路达日日巡逻,早将城中地势烂熟于心,哪里便于藏人他心里都有数。
从守夜人的武器架上重新找了一把勉强算是趁手的尖刀,路达便压着一腔断了刀的怒火沿路找去。
他沿着护城河城内河越走越偏,只听河水中哗啦一声响动,路达猛地将刀抽了出来,回头怒喝道:&ldo;谁!&rdo;
一个巨大的鱼尾在水中亮了出来,鲛人冒出个头来,嘴里也不知是叼着什么东西,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路达吐出一口气来:&ldo;是你这小畜生。&rdo;
&ldo;小畜生&rdo;三个字鲛人听得懂,尾巴愤怒地一拍水面,若不是路达闪得快,险些溅一脸,然后叼着他的&ldo;晚饭&rdo;,一起一伏地向更远处游去。
路达摇摇头,才要继续往前走,目光无意中扫过鲛人游去的方向,忽然在一块大树后面发现了一个被风掀起了一角的衣服。
他目光陡然锁住那处,仗着熟悉地形,从另一边绕了过去,猝不及防地一把将那大树后面的人揪了出来,尖刀横在了那人脖子上。
那人一声吓得变了调子的惊呼,脸露在月光下,路达一愣,拿着刀的手不自觉地降下几分,诧异道:&ldo;女的?&rdo;
这却不是一般的女人,无论是穿戴还是长相,都在告诉别人,她是个舞娘。
那一身雪白雪白的裙子不知是什么布织成的,竟有她两个人那么长,累赘地拖在地上,被风一卷起来,便飘飘欲仙一般的好看‐‐若不是太好看了,以她纤小的身体躲在那样大的一棵树后面,也不至于一阵清风便被路达发现端倪。
这样的裙子穿在身上,恐怕连路也走不好,正经人家的女人要做事,自然是不会穿成这幅德行的,唯有舞娘,她们是人,又不大算人,可以被随便贩卖,贵重又卑贱,除了取悦主人什么也不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