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委一声不响地摸了过来,一把夺过郭胜利手中的手表,“干啥?两个当领导的,还有没有点思想觉悟?一切缴获要归公,你们不知道吗?”
郭胜利傻眼了,一脸的无奈,他领教过陆政委的厉害,此人原则性极强,丁点小错就能文绉绉地掰吃半天,对于郭胜利来说,是兵遇见秀才,生怕跑不快。
倒是孟占山比较淡定,异常正经地说:“政委,是这样,我那块老怀表时常走不准,为了战斗需要,特请组织批准,将这块缴获的手表装备给我!”
陆政委说:“好,先上交!我会向组织申请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老郭,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们都是革命军人,不是封建军阀,更不是资本家,必须坚持原则,不能搞封建腐败的那一套。”
陆政委一席话说得振振有词、大义凛然,郭胜利居然不敢吭声了。
孟占山看了看陆政委,只是苦笑,并不反驳。心里却在想,这个老陆,什么都好,就是缺点烟火气。
他哪里知道,此刻的陆政委却在想,这个老孟,还是有点不拘小节,就像他指挥打仗一样,有时候过分强调军事,而忽视了政治原则。不行,我一定要好好给他把关。
……
晨雾中,三辆坦克在硝烟中缓缓驰入靠山屯,它们身上满是弹孔,显得满目苍痍,弹孔周围还有斑驳的血迹,有的已经干透,像铁锈一般晕了开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谢振国的十四团,战士们一个个征尘蒙面,甚是疲惫。
几小时前,他们刚刚在一场惨烈的战斗中战胜了敌人,却完全没有打胜仗后的喜悦。
田家粉房的敌人或毙命或被俘,可十四团也伤亡惨重。
更有甚者,因熟悉地形和夜色掩护,大约余名敌人在最后时刻趁乱逃脱。
与守敌相比,十四团无论在兵力上还是火器上都占有绝对优势,而且,守敌只是一帮保安队。
可就是这帮保安队,却让十四团最先上去的个连只剩下多名战士,伤亡率几近……
一线天光照亮了大地,深冬的黎明冰寒彻骨,激战后的靠山屯完全恢复了宁静。
战斗结束后,清点战场时才发现,防守靠山屯的仅仅是新一军的一个连(另外两个连早已撤走)和保安队余人。
此役毙敌人,伤敌人,俘虏人,合计人,缴获六○炮四门,掷弹筒两具,重机枪一挺,轻机枪挺,冲锋枪支,步枪支。
相应的,独立旅伤亡人,一辆坦克严重损毁。
如此一来,就产生一个颇为尴尬的结果:如果不计俘虏的话,我军伤亡减员人,大大高于国民党军的人。从实际缴获来看,除缴获一定数量的机枪以外,其它的缴获简直微不足道。
如此战果,令孟占山哭笑不得。
这一仗虽然赢了,却堪称惨胜!
拉胯的主要是谢振国的十四团,他们面对一帮民团,居然损失了人。
最先上去的个连,打得只剩下多名战士,伤亡率几近。
我军打仗,一向都是干部党员冲锋在前,由此导致了十四团一名副营长阵亡,两名副营级和名连级干部负伤,简直是伤筋动骨。
如此结果一出,大伙都懵了,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天亮了,敌机随时可能会来,而且打援部队己经在农安和德惠与敌人交上了火。
必须撤了,否则就会造成被动局面。
部队在孟占山的指挥下,循序开始转移。孟占山和警卫连是最后撤离的,他们踩着鲜血和瓦砾,仔细察看了敌人遗留的残破工事。
尤其是在那堵造成不少伤亡的残墙面前,孟占山看了又看,还上下其手,对墙体结构和周围工事作了细致的研究。
北风强劲,吹起大片的雪花,孟占山眯着眼睛,一直在那里研究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