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袁珣眼神大急,黄氏又摇头道:“但是不行呀,我去了,留珣儿和毓儿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岂不可怜?”她说着,摸了摸袁珣的头发道:“我呀,要替你父亲看着你成就大业,看着毓儿嫁与良人,看着你们孩子出生,我才敢去见你父亲啊,要不然我去见了你父亲,你父亲问我:‘黄馨啊,你下来,那珣儿和毓儿怎么办呢?’到时候要叫我怎么回答你父亲呢?”
袁珣闻言心中一酸,黄氏言语中带着对自己父亲十几年来深深的眷恋和不舍,却又带着世家贵女独有的坚强,让人又是心疼又是佩服。
“昨日袁氏很多族人回汝南时,我曾命人去汝南立你父亲和叔祖的衣冠冢,我们袁氏是天下第一世族,当有天下第一世族的傲气,你父祖决心以死换你前程大业之时,便不在乎那皮囊去留,珣儿你也不要自责才是。”
见袁珣慢慢止住眼泪,黄氏擦了擦眼泪牵着袁珣站了起来,拉着他来到灵位旁边,顺手拿过旁边的白布盖住自己的灵位,这才拿了三支香就着白色蜡烛点燃递给袁珣,说道:“去给你父祖上香吧,告诉他们你已平安突围。”
袁珣深深呼出一口气,见黄氏自己想通,不再心怀死志,他也算放下了心,接过香,朝着袁隗袁基的灵位磕了三个头,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母亲,我陪你用饭吧?”
黄氏温柔一笑,摇头道:“放心吧,既然想通了,我便不会再像这样,你刚回冠军县,上下政务需要你去处理,无需在我这里多耗时间,我陪陪你父亲自行用饭便是,去吧,不要让你父亲失望。”
袁珣闻言也不好再陪黄氏,他知道黄氏想和父亲灵位多相处一会儿,朝着黄氏叉手鞠躬,这才离开。
黄氏虽然没了死志,可是心却随着袁基死了……
明明如此美丽的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一般。
袁珣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才离开了黄氏的住所,朝着自己住所走去。
袁珣走到自家院子门口,只见院中石桌上坐着一个青年文士,正在袭人的伺候下默默的品茶。
袭人见袁珣归来,眼中一亮,喜道:“公子,你回来啦!”
那青年文士抬头,袁珣这才发现,是荀彧。
荀彧?他怎么来了?
还未等到袁珣和荀彧打招呼,只见海棠和刘彤二人身穿素缟从屋内奔了出来。
“夫君!”
海棠本想奔向袁珣,可是见刘彤先扑到了袁珣怀中,足下轻轻一顿,俏生生站在了袁珣面前,含泪看着袁珣。
袁珣揉了揉刘彤的脑袋,向着海棠招了招手,海棠这才走上前倚入袁珣怀中。
荀彧看着刘彤将脸贴在袁珣胸口,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拱手道:“君侯此时不变,在下先行告退,过一会儿恳请君侯百忙抽空一见。”
袁珣放开二女,拱手道:“劳烦文若去县衙稍待片刻,我随即便到。”
荀彧深深鞠了一躬,这才离开了袁珣的住所,走到门口之时,他回头看了看袁珣那和别的百姓并无不同的二层小楼,然后又深深看了袁珣一眼,这才加快步伐离去。
“看到夫君平安归来,妾身就放心了。”刘彤在袁珣怀中抬起头,目光期颐的问道,“不知夫君……”
袁珣轻咳一声,打断刘彤的话,点了点头。
刘彤目光一喜,紧紧抱住袁珣的腰哭道:“妾身谢谢夫君……谢谢夫君……”
袁珣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刘彤的背。
刘彤抬头道:“夫君,妾身知道你之洛阳归来,决议反董,妾身把文若哥哥请来了,文若哥哥才思敏捷,贤名在外,有‘王佐’之称,想必能助夫君一臂之力。”
“谢谢彤儿。”
袁珣点了点头,荀彧倘若真的能够加入自己,那么自己必然能够在乱世之中快速站住脚,毕竟整个三国时期,倘若论内政和大战略,荀彧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至于荀彧对刘彤的感情,袁珣反而并不担心。
荀彧是历史有名的谦谦君子,断不会如吕布一般因为儿女私情左右自己的选择,对于刘彤,想必荀彧只会祝福,而且是极为真诚的那种。
等刘彤说完,海棠这才轻轻伏在袁珣怀中,抚摸着袁珣的背,如同安慰一般说道:“叔祖和父亲的事情……妾身也感同身受,望袁郎振作才是,袁郎身为冠军县几万百姓的主心骨,万万不能因此消沉……母亲那边,我和妹妹会时常去陪伴的,袁郎放心便是。”
袁珣心中某一个角落再次柔软起来。
海棠啊!
他的海棠啊!
永远是最懂他心的人。
“我没事的。”袁珣轻轻垂下头,亲吻了一下海棠的头发,温柔道,“我一路行来,有些倦了,不知有没有饭菜等着我?”
海棠闻言噗嗤一笑,不再提袁隗袁基之事,有些事,只要表明心迹便是,老是提及就是撕扯伤疤了,见袁珣这样,心知袁珣没有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