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隔日清早,她看着被送到手上的红细帖出了神。
一共是两份,一份是她的,一份是裴砚安。她的那份长辈名讳只写了她阿娘的名字,而裴砚安的的那份上面详细写了他长辈们的名讳,还将自己名下所拥有的田地商铺庄子财产悉数写了上去。
同红细贴一同送来的还有两坛许亲酒,甚至连女方要回给男方的“回鱼箸”也同备好了。
“时间紧迫,只能先将这两样备下了,聘礼还得准备些日子急不得。”裴砚安拿起酒担上的红绸,“我是按照吞州的婚俗来备的,你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说到底江瓷月也不曾嫁过人,她只不过是知晓有这些礼数,但具体的也不甚清楚。
她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他,“你这样送东西进来,别人要是瞧见不会觉得奇怪吗?”
毕竟他们在别人眼中已经是成了婚还有孩子的夫妻。
“我听闻有些地方有办两次婚礼的习俗,男女双方所在地各一次,所以我已经同邻里解释过了,说是我想给你弥补一场在吞州的婚事。”裴砚安握住她的腕骨,顿了一下才继续问她,“我今早去给岳母上了香,向她保证我会用一生来照顾你。姩姩,你愿意嫁与我吗,我会当一个好夫君和好爹爹的。”
江瓷月听到他去祭拜阿娘,心底微微一动,“那你的父母呢,难道你不需要过问他们的意见吗?你母亲似乎并不是很喜欢我。”
她还记得当初黎阳郡主送东西敲打自己,让她不要觊觎太多自己不该要的东西。
“那都是我没解释清楚的误会,我母亲虽然有时候看着严肃不近人情,但心地很好,她很喜欢你。”裴砚安捏捏她的手,“况且倘若他们不同意我娶你,我如何能来到这里?”
江瓷月垂眸看着手中的红细帖,似是若有所思了一番,“原来嘉仪郡主说的都是真的,裴家果然是大世家,光帖上写下的商铺便有百家之多。”
她合上帖子,眼角上方的眉梢透着融融春意,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弯起,“好啊。”
那她就再信他一次。
早春风寒凉,空气里弥漫着一层单薄的水雾,湿润且清新。
春燕落在檐角上整理羽毛,歪头间瞥见下方那抱在一起的身影,倏尔展翅高飞,以翅为幕,掩去那一寸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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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们的婚期定在了四月初三,这时间还是裴砚安去邻里推荐的一座姻缘庙算来的。
附近的邻里听说他们打算举办一次婚事,纷纷主动上门帮忙。江瓷月被这些过多的关心堵得有些晕乎,好在裴砚安挡下了大部分的好意,甚至他是真的在认真听讲着吞州的婚俗习俗,还临时买下来一座府邸以作嫁娶的地方。
而江瓷月在一个阳光尚好的日子,寻了个好时间便抱着小豆包和澜音一同偷偷溜了出去。
小豆包是个爱热闹的,瞧着外边走动的人便不停东张西望着,还是个馋猫,瞧见好吃的便满眼盯着,就算不能吃也一直朝着那边伸手。
现在已不是最热闹的早市,街上的人也没有那么多,江瓷月抱着孩子和澜音慢悠悠走着,不知不觉眼前出现了一座香火尚旺的姻缘庙。
瞧着外边的那颗巨大的挂满红绸的合欢树,下方似乎还有个人在摆摊,周边围了好几人。
江瓷月想着这可能就是裴砚安来算成亲日的姻缘庙。稍作思索后,她决定过去看一眼。
江瓷月缓慢又小心抱着小豆包上台阶,感觉有些小吃力,等安全到达平台后她微微松了口气。
半途中澜音见状试图接过孩子,但江瓷月拒绝了。澜音收回手的瞬间突然转头往后方瞧了一眼,眼中带着几分审查之色。
而就在不远处,黎阳郡主手中握着一把纯白的绒扇,背对着那些上台阶的人佯装无意地扇着,用手肘碰了碰一边的裴绪,“澜音转过去没?”
“澜音没有发现我们,夫人且放心。”裴绪伸手将那不停扇风的扇子拦截住,“倒是你别把自己吹凉了。”
黎阳郡主收起扇子,有些苦恼,“尧暄身边的澜音怎么这么敏锐,一点风吹草动就要看一下的。”
裴绪:“我记得这丫头当初还是你亲自从小舅子那里挑过来的呢。”
“当初我是图她身手好,能护着尧暄安全,但这现在防着的人成了我们,倒是有别的一番滋味了。”黎阳郡主瞧着前方的江瓷月,拉着自家夫君又往前走了些,“诶你刚刚看没看见那孩子,长得真可爱,从前我就盼着生个女儿的。”
“瞧见了,确实可爱。”裴绪应着声,“也不知道咱那儿子努力得如何了,怎么还让自己此生非她不娶的媳妇来姻缘庙了呢?”
黎阳郡主没好气斜他一眼,“你这些日净会说风凉话是吧,我们也过去瞧瞧,你挡着些我,那丫头见过我,但没见过你。”
“可澜音认识我们啊。”裴绪又说。
“反正我就要去,你不去那我自己去。”黎阳郡主说着就自己往前走去。
儿子不争气让她见不到孙女,她只能千里迢迢追着过来瞧上一眼,总该瞧个够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人追回来呢。
裴绪见状也连忙追上去。
彼时的江瓷月正拉着澜音看着姻缘树下那桌上的姻缘娃娃,摊主介绍每一对姻缘娃娃都是独一无二的,上边立着的牌子还写着“每日限量,卖完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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