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有理由怀疑,她是无法接受他如今断了腿的模样。
毕竟他的模样,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个恐怖的畸形,不敢在镜子里多看一眼,多看一眼,便觉得胃里直泛恶心。
再俊秀的眉眼配上这等残缺的下肢,都诡异得让人心惊。
如果没有义肢,没有轮椅、没有拐杖,他甚至还没有她高。
陆拂拂这个人,有着在他看来简直是不合时宜的,无用且虚伪的善良。
她或许不会嫌弃自己,但十有八九看到他这副模样的时候,也会觉得不安,想要逃避吧。顾忌到他的自尊,她就更不会开口直言。
如果是以前的他,他大可无所顾忌地逼着她看自己这一双断腿。
不,哪怕是现在的他,若有需要,也能无所顾忌地逼着辛灵、孙循等人看自己。
为何逼辛灵的时候,他心神平静,毫无自卑自怯之意。
可对象一换成陆拂拂,哪怕是她无意中多看了一眼,他都无法忍受。
这感觉就像是一把刀扎在了肌肤上,他开始疑心起她是不是有了什么别的想法,是不是被吓到了,是不是觉得他这模样丑陋。
他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去琢磨着她这一瞥之中的含义。
哪怕,这一瞥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含义。
浑然不知牧临川此时此刻心里在作什么激烈的斗争,看到牧临川这面无表情的模样,拂拂托着腮,皱紧了眉。
半晌,牧临川这才开了口。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他脸上甚至都没什么波动,平静地以至于冷酷了。
“你想嫁人?”
“倒也不是想嫁人。”拂拂摇摇头,“我的意思,其实就跟想要回家卖红薯是一个意思。”
“……”
卖红薯又是什么?
他是真的不理解她有时候嘴里嘟嘟囔囔的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的确,他如今这个模样,行事都困难,也无怪乎她想离开了。
手不知不觉地往大腿上,遮遮掩掩地盖了盖。
“喂,你没事吧?”
看牧临川面色的确苍白的过了分,陆拂拂倒是有些紧张了。
怎么突然脸一下子白得这么吓人了??
拂拂忧心忡忡地凑到他面前来,担忧地看着他过分苍白冰冷的脸。
“是腿又疼了吗?”
“你别着急,我没催你的意思。”陆拂拂愧疚地帮他盖好了腿上的毯子。
总归,今晚这番谈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也不着急。
牧临川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看起来又像是被她气得够呛,俏脸铁青,猛地闭上了眼,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